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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钢离任:证监会主席的冰与火

过去两年,肖钢上任后的“三把火”,伴随经济改革,催生出7年来最大的牛市,但对杠杆资金和熔断制度的处理,使得他饱受争议。


  中国证监会“帅印”交接。

新华社北京2月20日电 日前,中共中央决定,任命刘士余同志为中国证监会党委书记,免去肖钢同志的中国证监会党委书记职务。国务院决定,任命刘士余同志为中国证监会主席,免去肖钢同志的中国证监会主席职务。

  过去两年,肖钢上任后的“三把火”,伴随经济改革,催生出7年来*的牛市,但对杠杆资金和熔断制度的处理,使得他饱受争议。

  尽管市场对肖钢表达过诸多不满,并认为其应对股市发生的巨幅波动,负领导责任。但一位金融系统前任高官对腾讯财经表示,市场对于肖钢的意见“过于苛刻”,他讲述,证监会主席本就处于“火山口”,各方利益难以平衡,因此会招来诸多非议。“撇去这些,肖钢兢兢业业,非常勤奋,这是他的优点。”

  卸任对肖钢来说,是解脱,也是新征程的起点。

  接近高层的知情人士对腾讯财经透露,肖钢或将赴任央行担任副行长,但级别仍为正部级。

  低调的新主席

  2013年3月,时任中国银行董事长的肖钢,接替郭树清,担任证监会主席。

  “年富力强,处事果断,作风朴实,熟悉宏观经济和金融业务,有改革创新意识,善于研究问题,组织和协调能力强。”2013年3月,肖钢正式从中国银行赴任证监会,彼时中组部对其做出这样的官方评价。

  诸多券商业界人士对他的评价集中在两个标签上:“低调”、“政治意识强”。

  低调,是他的个性。接任证监会主席之后,肖钢始终保持着低调,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次数寥寥可数。即便是在众机构所期待的券商创新大会上,肖钢也没有露面。

  肖钢此前的任职经历全部在银行系统,其公开场合发言也集中在银行板块,对于股市见解并不为外界所知。

  一位卖方分析师对腾讯财经回忆,比起前任郭树清,肖钢的低调最初让机构们摸不清方向,因而大家一边观望,一边私下打听。

  与低调相对应地,是肖钢的“讲政治”。《华尔街日报》曾经报道,肖钢在中国银行任上,面对中央增加信贷的要求,指挥中行积极放贷,这被《华尔街日报》解读为“讲政治”,并让他在四大行行长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位中央委员会委员。

  证监会主席这一职位并不轻松,就任仅仅4个月时间,肖钢已经两鬓斑白。

  前任郭树清推动的证监会监管改革,刚刚进行到一半,即赴山东就职,留给肖钢的,首先是如何延续郭树清主导的改革。肖钢在就任之初态度鲜明,郭氏改革会继续推动下去。

  但肖钢并未选择郭树清“疾风骤雨”般的改革方式。一位机构人士表示,肖钢的改革更显沉稳,而且“更易于被接受”。

  上任三把火

  上任后,肖钢的“三把火”令市场印象深刻。

  肖钢“*把火”烧向上市公司违规。诸如青鸟华光海联讯等上市公司接连遭到证监会的立案调查。

  肖钢以“密集稽查”的方式,向外界表明,证监会清肃市场的改革不会中断。

  新政自此开始,肖钢选择了监管机构最基础的职能——监管执法入手,壮大稽查队伍,扩充稽查力量。他指出,“把监管重心转到加强稽查执法工作上来”,而且,这一监管重心不搞“一阵松、一阵紧”的执法,更不能根据市场指数的涨跌来调整执法的力度,要始终保持高压态势。

  新政很快见效。“老鼠仓”成为重拳整治的重点对象,在监管重拳之下,基金、证券行业风声鹤唳,众多基金公司深陷调查。

  针对“老鼠仓”,证监会还拿出了新式武器:大数据捕鼠系统,包括证监会对基金公司非公平交易的检测系统、沪深交易所的两个大数据系统,三套系统结合,检测市场异动、利益输送以及内幕交易等。

  证监稽查点燃肖钢新政“*把火”后,IPO也迎来开闸。2013年12月30日,证监会向纽威股份等5家公司发放了新股发行批文,暂停超过1年的IPO正式重启。

  但市场对于肖钢的这一举措,毁誉参半。支持者认为,重启IPO表现出肖钢魄力,并且符合金融业支持实体经济的一贯思路。但IPO堰塞湖的疏通,致使A股承压。众多股民不满情绪蜂拥而至,骂声一片,肖钢开始体会到“火山口”的威力。

  肖钢“第三把火”,则烧向被诟病已久的发审制度。“改革就是要解决问题,就是要碰钉子。”在到任证监会主席近9个月后,肖钢在公开场合如此表达决心。

  推进注册制,这一旨在解决IPO制度顽疾的改革,就此开始。对于现有发审制度的改革,始于郭树清的惊天一问“IPO不审行不行”,并由接任者肖钢助推,并写入“十八大”文件。

  大数据捕鼠、IPO重启、注册制在望,肖钢上任后三把火取得良好开局。一系列举措下,A股也在2014年下半年开始逐步抬头,迎来近7年以来的大牛市。

  市场信心的回归难能可贵,市场指数的攀升,也似乎佐证了,投资者对经济转型的乐观预期。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直到股灾发生。

  股灾中幻灭

  进入2015年,A股开始陷入癫狂,上证指数一路扶摇直上,至6月15日到达5178.19点,这也是本轮牛市的顶点。

  在狂奔至顶点的3天前,肖钢在中央党校讲课,称本轮牛市为“改革牛”,“实体经济越差股市越涨”的判断没道理,牛市建立在政府有能力保7%的预期基础上,同时他表示,目前A股市场“不差钱”。

  但很快,“不差钱”的市场开始暴跌。

  以场外配资为代表的巨量杠杆资金,被认为是本轮牛市资金的主要来源之一,场外配资撬动的巨量资金助涨了本轮牛市,但正如硬币的两面性,其负面效应也在大跌中凸显。当风险来临之际,市场所有参与方的梦魇由此开启。

  6月26日,陆家嘴论坛正式开幕,肖钢致辞并做主旨演讲,那是肖钢在股灾前的最后一次露面。沪指从6月15日的顶点滑下,股市波动剧烈,但多空博弈互有胜负,散户和机构都希望肖钢的发言中,获取信心。但肖钢对市场的波动只字未提。

  几乎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想到,这一天会成为中国股市的“大灾难日”:沪指一举击穿4200点关口,跌幅高达7.40%,盘中跌幅一度超过8%。创业板一度跌逾9%,收盘时跌幅为8.91%。沪深两市超2000只股票跌停。

  肖钢在退场时遭遇众多记者们的疯狂堵截,跑在前面的记者大声问道:“股市是否还处于牛市阶段,能不能涨到8000点?”围观的人群中一阵大笑,肖钢并未作答,只是面带微笑,匆匆离场。

  市场的巨震,打断了此前几乎所有的改革进程,IPO再度被关停,《证券法》的修订也因此被推迟。稳定是首要目标,以肖钢为首的监管层开始展开救市。

  香港资深律师梁定邦曾对腾讯财经表示,如果监管层早一点规范场外配资等杠杆资金,早一点清查中小创泡沫现象,不至于如此艰难。“金融制度本身有缺陷,不被监管的场外配资相当于影子银行,监管层要考虑如何让影子变成阳光。”

  暴风中心的证监会

  轰轰烈烈的救市,挽住了A股下坠的脚步。但随后证监会开始迎来人事震荡。

  证监会原主席助理张育军与原副主席姚刚先后被宣布接受调查。张育军在宣布被调查前,正在调任央行副行长的路上;姚刚则在证监会发文,确认新的工作范围后落马。11月,中纪委第七巡视组入驻证监会,反腐风暴猛烈而持续。

  与此同时,证监会前任副主席庄心一与刘新华皆因年满60岁而退休。两位新任副主席李超和方星海,分别从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和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国际经济局(四局)局长任上空降而来。

  知情人士告诉腾讯财经,早在去年10月,高层已在积极寻觅合适人选,补缺证监会。

  面对剧烈的人事变局,肖钢更显低调。在中纪委第七巡视组入驻证监会大会上,肖钢表态“全力支持巡视、接受全面体检”。

  此前,一位市场人士对腾讯财经直言,处于证监会反腐暴风眼中心,作为证监会主席,肖钢负有领导责任。

  但一位金融系统前任高官亦对腾讯财经表示,市场对于肖钢的意见“过于苛刻”,他讲述,证监会主席本就是“火山口”,各方利益难以平衡,因此会招来诸多非议。“撇去这些,肖钢兢兢业业,非常勤奋,这是他的优点。”他说道。

  坐在“火山口”未满3年的肖钢提前去职,新的主席刘士余接棒前行。

  刘士余现年55岁,作风务实,多位农行内部人士称,刘在内部评价颇高。他在金融系统任职经历丰富,曾先后就职于上海市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国家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中国建设银行、中国人民银行以及中国农业银行

  在2014年的一次讲话中,他提及资本市场发展应有三个维度:健康,全面,多层次。他认为,解决资本市场各种问题的核心是把多层次资本市场发展起来。同时,还要扩大资本市场融资的能力,“光再融资不行”。

  在股市经历过巨幅波动、监管部门经历过大幅人事调整后,注册制改革将在3月1日揭开新篇章,并在授权两年期内逐步过渡。证监会将如何向市场放权,同时管控系统性风险,完善资本市场的制度改革,这是留给新任主席刘士余的课题。

  课题不新,但依旧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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