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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牌中的大牌,殡天了!他说,活一次就够了

“我们都该强悍一点,不能讨论自己的艰难”。

“恕我冒昧,能否请您的儿子剪一剪头发?”

还未等母亲回答,小卡尔就快步上前,揪住对方衣领质问道:“先生,难道您是纳粹吗?”

“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像40年代的德国那样整齐划一,这是我不想生活在那里的原因。”出生在汉堡乡村的卡尔·拉格斐(Karl Lagerfeld)回忆说。

童年时,他没像其他人一样上教堂,也没受宗教教育,因为做过内衣销售员的母亲说:“一切由自己决定。”

于是,拉格斐把自己想象成世界的中心。

“我*思考的就是如何变得不同,我觉得自己必须从本质上与别人不一样。我把这看作是一种野心、一种兴趣,看成一切。”

他迫切希望离开德国乡村。辉煌壮丽的凡尔赛宫激起他探索的欲望,17世纪路易十四时期,时尚由这里兴起。

1952年,拉格斐终于梦想成真,来到时尚艺术之都巴黎。

巴黎对时尚的追求是*的。1944年巴黎解放,美军进城后发现,巴黎女人居然还穿着带褶的衣裙。而他们自己的国家,为了战争节衣缩食,已经放弃这种华丽但浪费布料的服饰。

五彩斑斓、活色生香的巴黎正适合拉格斐,从此他的日月换新天。

1954年,拉格斐在国际羊毛局举办的时尚设计大赛上一鸣惊人,获得外套组冠军。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世界都是动荡的。在“反文化、反潮流、反权威”思潮下,时装业也大破大立,设计师开始突出个人风格和表达,吸烟装、超短裙成为反叛传统的代表。

不过,对于拉格斐来说,叛逆不是目的,*才是王道。当别人都走向后现代主义时,他却转向了“文艺复兴”。

拉格斐热爱古典美,“古希腊人无需隐藏身体,也不会羞于展露。这一理念在日后转变,最终消失。如今我们要重新强调身体的重要,身体要在衣服中自由舒展,一切都很自然,绝不造作。这就是我对古典现代性的解读”。

成衣产业初现雏形时,拉格斐开始了自由设计师生涯。1964年,他加入Chloé,成为主设计师后将其定位为古典浪漫的唯美风格。

1965年,意大利皮革世家Fendi为了给品牌注入新意,决定聘请他担任成衣创意总监。

拉格斐改写了皮草历史,通过重新切割,把厚重的皮草变得轻盈灵活,又通过染色、拆解和重组,丰富了皮草的趣味性。

“老佛爷”一手将Fendi带上一线奢侈品品牌的地位,他设计的“双F”标识成为继Chanel、Gucci之后,又一个在全世界辨识度高的双字母品牌图案,历经半个多世纪不衰。

这是时尚界最长情的合作,双方签订了终身合约。直到去世前,他还在为Fendi在米兰举办的发布秀做指示。

Chloé和Fendi的惊艳让拉格斐名声大噪,从70年代起成为时尚界最璀璨的明星之一。

不过,拉格斐有一种智慧:不把自己看得很重要。这让他“对这个他能从中挣钱的世界保持思考,而不是在已取得的浮华中享乐。”(记者和小说家安德鲁·欧海根评)

“成功并非是个人意愿能决定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公,有的人根本不配拥有幸福,却仍然逍遥快活。”

从德国乡村到法国巴黎,拉格斐只是希望表达自己的与众不同。

他讨厌过去和上一次,只关注当下。

1982年,可可·香奈儿已经去世11年,Chanel变得平淡无奇、死气沉沉。

“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每个人都奉劝我:别沾上它,它死了。”

不过,对于拉格斐来说,这才具有挑战性。相比打江山,复兴一个王朝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那时候它确实是死的,但是当我画下*笔时,所有一切又都复活了。”

拉格斐改良了Chanel的服装版型,缩短了裙子长度,加入夸张元素,强调链条、珠宝的存在感,Chanel变得跳跃、富有活力。

不过,拉格斐一直坚持“永恒的是品牌”,他是谨慎地颠覆,“一定要注入新鲜又不至于颠覆的力量”。

这条原则贯穿了他除自己品牌之外的整个设计生涯。

所以,虽然加入了年轻元素,但拉格斐*地提炼了Chanel的优雅精髓,保留了最经典的斜纹软呢、放大双C标识、山茶花等元素,将法式高级定制的精湛工艺发扬光大。

于是,Chanel以崭新又经典的面貌复活,并一举登上奢侈品至高王座,受人尊敬又*钱,至今没有下来过。

这又是一个漫长的陪伴,拉格斐每年要执掌Chanel8个系列的服装。时尚女魔头安娜·温图尔对他的评价是:“每一季都着实定义了Chanel,但每一次又都让人耳目一新。”

拉格斐的灵感不仅在服装上,秀场布置也是*创新:风车、旋转木马游乐场、冰山都曾被搬进过巴黎大皇宫,甚至还有海滩、火箭,他还曾用脱衣舞娘和A片明星作过模特。

Chanel高定秀就是梦幻成真的时刻,拉格斐一次次制造着经典时刻,一次次成为时尚圈的关注焦点。

过去36年来,拉格斐从未缺席过Chanel时装秀,但上个月的2019春夏高定系发布秀,他未能到场。

一时间,外界关于他要隐退的消息纷至沓来,并纷纷猜测接班人是谁。最终,他30余年助手维吉妮·维雅成为Chanel下一任创意总监。

拉格斐在2017年接受采访时说,维雅是他最重要的人,“我的左膀右臂,即使我们不见面的时候,也一直在打电话发短信”。

高高在上的Chanel也有焦虑,外是奢侈品市场大变革、与LVMH和开云集团的寡头竞争进入白热化,内是秀场奢华、缺乏与年轻人互动受到质疑。

风起云涌时,Chanel和拉格斐却都非常固执。

Chanel拒绝电商化,时装部门总裁说:“Chanel的*体验是发生在精品店中,我们不确定消费者是否能够通过冷冰冰的电子屏幕完全理解我们。”

拉格斐虽然在设计上增加了未来感,但是依然坚持法式高冷范儿。“我是一个商业化的设计师,但我设计时从不考虑销售,我认为那不健康。”

对他来说,*的表达最重要,而不是向什么潮流靠拢;Chanel理念也是“时尚易逝,风格永存”,二者相互成就了三十余年。拉格斐也进阶为时尚大帝、老佛爷。

Fendi是意大利的,Chanel是法国的,但Karl Lagerfeld是他自己的。

1984年,拉格斐创立了以他名字命名的品牌,得以完全释放自己:窄袖窄腿,黑白基本色,古典风与街头情趣结合,还加入了自己的卡通形象。

拉格斐精于设计,但不善于经营。这些年,Karl Lagerfeld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甚至连年亏损的状态。

2005年,拉格斐将品牌出售给Tommy Hilfiger集团;2017年,七匹狼斥资3.2亿元收购了其中国区运营实体控股权。不过,品牌整体创意的管理和控制依然由拉格斐负责。

除了奢侈品,拉格斐还是*个与大众品牌H&M合作的设计大师。2004年首次合作,商品两天内就被抢空。

“永远不要用‘便宜’这个词。现在各个级别都有很好的服装设计,你穿T恤、牛仔裤也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时髦的人——这取决于你自己。”

拉格斐还将自己的灵感延伸到时装之外的诸多领域:与Welton London合作推出香氛蜡烛,与Steiff一起打造酷似自己的限量版Teddy熊……

除了跨界开挂,拉格斐还拥有多重身份:摄影师、电影人、室内设计师……每一季Chanel、Fendi的广告大片基本都由他亲自掌镜。

热爱阅读的他还开了一家私人图书馆7L,甚至成立了7L出版公司。他的爱猫丘比特(Choupette)也被包装成大明星,年收入300万欧元。

有横溢的才华做支撑,拉格斐很任性,“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同时执掌三个品牌,每年设计十余个新品系列,又拥有多重身份和多方跨界,这样的高负荷高强度,放在别人早就喘不过气来,但拉格斐即使七八十岁仍乐此不疲。

“不得不从一个品牌切换到另一个品牌,不断重塑自己,这也让我能够看到隔壁正在发生什么。一直在移动,我就不会变麻木。”

在法国人看来,拉格斐具有法国人精神,比法国人还像法国人,但这只是“审美层面的”,真正让他长年屹立在时尚之巅的,是自律、勤勉和强韧的德国基因。

从年轻时起,拉格斐就每天平均工作16个小时,但他拒绝别人叫自己工作狂。

“我恨工作狂,工作态度要轻松。如果不喜欢,大可换一份工作;如果觉得工作量太大,也可以换一份工作;但千万别边做边说:‘啊,真的太累了……’那样太脆弱了,我们都该强悍一点,不能谈论自己的艰难。”

但是再伟大的英雄也有迟暮的一天,即便是“时尚大帝”。

自从去年1月蓄起胡须开始,外界就认为拉格斐的健康出现了问题。聚光灯下,他的思维依然敏捷,但行动已经迟缓。

上个月,年过八旬的拉格斐首次缺席Chanel时装秀,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远。

今天,他的私人葬礼在巴黎举行。他生前曾表示,只想把骨灰撒在母亲坟墓旁。

“我们来到人世,然后离开。人们崇拜你,之后也忘了你。”

不信教的拉格斐“不知前生为何,死后也无所觅”,他把自己看作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拜访白天、拜访黑夜”。

过去30多年,他长年维持黑超遮面、银发马尾和窄身黑西服的形象,已经成为一个特立独行的文化符号。别人津津乐道于此,他自己也沉浸其中。

“我自己就像漫画人物,我很喜欢这一点,这就像是一副面具。因此,对我而言,威尼斯狂欢节每天都在上演。”

不要想去揭开面具背后的拉格斐,“我不想面对人的真实,也不想面对真实的自己”。

他的叙述,也未必全是真,只是巩固人设的一种表达。

例如,他说自己从来没有爱过谁,没有人类情感,但当年为了花花公子德·巴斯彻,他不惜与好友圣·罗兰反目。前者去世后,他又因悲伤过度暴饮暴食,导致迅速增肥自毁形象。直到后来为了穿进Dior Homme西装,他才减肥40公斤。

又如,最开始那个故事中,他在一个纪录片中说自己是冲向前去质问对方的人,但在另一媒体访问时,又提到是母亲吼着说:“凭什么?你以为这是在纳粹时代吗?”

再如,他自称1938年出生,但各种证据表明,他给自己少算了5岁。或许只有这样,他才是“11岁”时被人侵犯,可以“假装”懵懂无知,以不喜欢做一个孩子为由忘却,从此活当下在。

他的言语未必是真,但行为却泄露了更多事实。

拉格斐生前长居巴黎圣杰曼大道公寓,这里由玻璃和金属组成,处处泛着冷光。你可以说它像未来感的太空飞船,也可以说像杀人犯作案后收拾的现场。

“我想要一个只有透明玻璃的公寓,一点颜色都不需要,我的生活已经充斥着太多颜色了,我更想住在一个无色环境中。”

可是德·巴斯彻1989年去世前,拉格斐的住所却像凡尔赛宫一样金碧辉煌、奢华富丽。

“有些事情是不可说的,一旦说出来就丧失了本意,变成无意义的闲谈。”

所以,面向外界,拉格斐只有表达,没有完全的真实。

当然,谁人不是如此?

即使他留下的那些被人们大加赞赏、夸夸其谈的天才作品,在他眼中也是不一样的。

拉格斐在纪录片里透露,他透过墨镜看到的凡尔赛宫不再金色灿烂,而是变得沉重。

你看到的唯美浪漫奢华的服饰和秀场,感受到的如梦如幻,还能说是他的所观所感吗?

“我这一生过得还不错,但我一点也不想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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