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67岁局座张召忠，如何“俘虏”年轻人？

微博1100多万粉丝，公众号277万粉丝，头条号855万粉丝，B站有180万粉丝。这是67岁的“局座”张召忠做了近三年自媒体的成果。

退休后，张召忠每天忙的是录视频传B站，做知识付费，每日更新公号推送，他的微信公众号“局座召忠”几乎篇篇头条10万+，B站的视频节目《张召忠说》每期阅读量二十万起步，弹幕至少在3000以上。

张召忠对钛媒体（微信ID：taimeiti）表示这些受众70%以上都是90后、00后。

4月30日，在空中网和头号玩咖主办的海军节活动中，张召忠与空中集团董事长王雷雷、统一润滑油创始人李嘉接受了钛媒体等采访，讲述了他这两年做自媒体的成果。

在采访中，不管是严肃的中国军事历史，还是对于新技术的观察，或是他对年轻人的看法，乃至互联网上正在流行的各种梗，张召忠讲起来都手到擒来。

当然，他最有兴致的还是关于“前沿技术如何助力军事”这一话题的讨论。他提出了很多自己对于VR应用于军事领域的猜想，以及5G技术与石墨烯材料可以如何改善VR设备，3D打印未来可能为武器设备提供的帮助。

2017年7月，尝试了一年多公众号推送的张召忠成立了公司——北京战乎科技有限公司（原北京站乎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张召忠和一群90后们在这里从事着军事领域的新媒体工作，除了《张召忠说》、《局座说车》等视频节目，他们还制作专注于时事热点的《局座热评》、《局座悄悄话》等音频节目。

张召忠这项内容输出的能力并不是由新媒体激发出来的，将军事史事时事讲给老百姓听，他在三十年前就有了不小的影响力。

《环球人物》在2016年对于张召忠的专访文章中提到，上世纪80年代，张召忠就在《舰船知识》《兵器知识》等公开发行的军事刊物上发表了不少文章，包括主张立即建设中国自己的航母力量，还翻译了美国军事作家汤姆·克兰西的小说《追踪红十月号潜艇》。他在那时就有了*批“老粉丝”。老一代军迷至今还认为，“张召忠是军方专业人士面向大众推进军事科普*人”。

当时，张召忠在军队中以外语编译能力和对文学的热爱受到很多人关注，1992年*次去央视录《军事天地》制作系列节目《三十六计古今谈》也得益于总发文学作品的他已小有名气。

不愿意背稿子，不愿意“和稀泥”，张召忠的讲解深入浅出，并且敢于提出观点和看法，深受观众喜爱。甚至在2009年，曾有观众写信给《防务新观察》节目组，对张召忠提建议：“以后能不能你多说一点，其他同场的嘉宾少说？”

如何用大白话讲军事？

很多专家学者特别喜欢把一些资料原滋原味地背下来说给别人听，张召忠认为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早期央视军事评论员的经历也让他对于照本宣科的方式产生了不满。

“鲁迅原来说过，‘我吃进去的是草，吐出来的奶。’”张召忠把自己研究知识的过程比喻为“吃草”，“做学问的痛苦自己知道就好，输出内容则只需要把快乐的一面显示出来。你想奶谁你要先给他甘甜，要他感觉幸福快乐”。

“我一辈子就干这个事了。”张召忠亲身经历了中国海军从小到大的过程，也是中国最早的现役军事评论员之一，说起军事内容自然更让人身临其境。

之前在军队中，张召忠就喜欢研究外文资料，在军事学术圈中发表世界技术报道，即使退休专职做自媒体后，他也要求自己每天的学习时间应该平均不会少于三个小时。“（你）得吃大量的草，有了知识沉淀，才能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除了以史为鉴，还要与时俱进。采访期间，张召忠用了不少前几日在科技圈引发热议的新闻来举例。对于新事物的求知欲让张召忠能在瞬息万变的互联网时代中保持从容，跟上年轻人的脚步。近三年，张召忠内容输出的渠道从电视转向了新媒体，获取知识的途径从书本变成了手机，节目受众则从60、70后变成90、00后。

张召忠说他的新媒体团队全都是90后，刚任命的总编辑兼微信公众号主编甚至是95后。平时在做内容的时候，具体的语言、视频形式等事项他直接撒手让90后小伙伴们自己去做，大方向例如政治问题上他再把关。

“面对新事物，咱们是学习，90后那叫生态。”张召忠对王雷雷和李嘉说起这一代年轻人，颇有家里老人炫耀自家孩子的感觉。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年轻人的信任，称90后是他的老师，而关注他的90后、00后们都是爱国的人。对国家忠诚，有组织纪律性，对科学技术与军事装备感兴趣，张召忠希望能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喜欢军事并拥有以上品质。

三年前，身为高级干部的张召忠想要开微信公众号受到了一些非议，但他还是坚持把这件事做下来了。未来的中国需要这一代年轻人去保卫，张召忠认为新媒体是年轻人占比最多的渠道，也是军事知识传播不能缺少的阵地。不仅要说，还要敞开了说，什么东西都要放到桌面上去说。

张召忠一直都“敢说”，这种“敢说”不仅给他带来了“局座”这个称呼，也为B站鬼畜视频带来了“海带梗”和“雾霾梗”。

“海带梗”是2013年央视节目中，局座谈到美国核潜艇在黄海活动时，表示美国核潜艇不大可能进入黄海，因为这里水浅，到处都是渔民养海带的网，潜艇在水下很容易被缠上。

“雾霾梗”是中央7军事频道一次节目上，讨论美国激光武器时，张召忠说雾霾可以防激光，而并非网友传的“雾霾防导弹”。

张召忠在潜艇上呆过一段时间，亲身经历告诉他养海带的海带绳对潜艇的螺旋桨是致命的，后来也有一艘美军核潜艇被渔网缠住的照片可以证明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但在当时，因为这些观点不太符合民众的普遍常识，且很多人看的是断章取义的视频截图，张召忠随即遭到网友的嘲笑，称这些观点实在荒谬。再加上之前张召忠对于伊拉克战争的“毒奶版”预测，网友便调侃称他为”局座“——战略忽悠局局长。

在几年前的B站，张召忠是“忽悠”，是“鬼畜全明星之一”，面对B站鬼畜视频这种解构权力的行为，张召忠干脆放下架子，放下所象征的“权力”，平等地与孩子们对话。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从没生过气，最后干脆自己把“局座”这个头衔给自己安上了。

现在在B站，张召忠是“镇站之宝”，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是90后们当军前都要去他视频下留言的“打卡胜地”。前段时间，新生偶像蔡徐坤的工作室因为鬼畜视频向B站发送了要求删除相关内容的律师函，大家在说这件事时大多用了张召忠之前的一段话来表达态度。

当钛媒体（微信ID：taimeiti）问及这件事，张召忠想到之前网友们对自己的恶搞也忍不住笑了，“把我之前说的话又发出来了啊，我当时那意思是人要幽默，我的形象在B站被网友们弄成各种各样的形象，这挺好的。”至于自己的鬼畜视频，张召忠觉得这是孩子们在闹着玩，“跟谁较劲也不能跟年轻人、跟孩子们较劲。说实在的，他们给你弄鬼畜视频，那是看得起你。”

最关注VR技术在军事上的应用

经过了*次与第二次工业革命，第三次工业革命出现了计算机，新能源、新材料，微电子技术，航天技术、海洋技术之类的高技术群。张召忠认为现在正处于第四次工业革命，核心技术就是人工智能。

他认为第四次工业革命就是以5G为基础的基础设施。相比上一代的光纤，5G的带宽足够的宽，传递速度足够的大，没有时间延迟，这就为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巨型计算机带来了更多机遇。

在张召忠看来，中国发展5G基站比美国快很多。

基于第四次工业革命预测未来战争，张召忠称现在的概念可能全都会被颠覆，例如无人坦克，传统坦克一般有60吨重量。可以远程操控后，去掉保护士兵的厚重装甲，甚至连窗户与门都没有，未来的无人坦克重量可能只有2吨。

万物都从这次工业革命开始，也是行业重新洗牌之际，张召忠提起日前亚马逊利用人工智能开除员工的做法，称任何一种职业都有可能被替代，将来选专业稍有不慎，也许大学上到一半就失业了。

当下张召忠最感兴趣的还是VR与云游戏。5G可以降低直播时间延迟，云游戏则是可以改进VR设备，减轻VR玩家的负重感。活动现场，张召忠体验了一把空中集团“头号玩咖”的VR游戏《致命火力》。玩游戏时，除了要带上VR眼镜，玩家还需要背一个包，空中集团董事长王雷雷称那个背包里其实是很多显卡，也就是一个服务器。

“如果未来所有数据与算法都可以搬到云上，那么玩家在玩游戏过程中就可以只带眼镜。”关于VR游戏，张召忠做出了不少猜想。

早在2016年，所谓的“VR元年”中，张召忠就表示过对于VR与游戏的兴趣。十几年前，张召忠拜访了大学VR实验室和国外的VR公司，希望这些公司可以开源做VR军事对抗游戏。

虽然那些公司非常乐意，但受时代和科技的限制，项目进展较缓慢，2015年这个事情没有做完张召忠就退休了，难以再跟进下去。辞职后，张召忠找到专注军武游戏的空中集团创始人王雷雷，继续观察VR和游戏这两个行业。

众所周知，2016之后的VR行业并不好过，其中做VR内容的从业者“死”的最多。VR内容难以收回成本，因此VR制作从业者数量较少，没有好内容便难以吸引更多玩家，VR内容产业就这样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张召忠称这时候就需要政府出来帮助，VR军事训练与教育训练都是政府可以拿钱来引导的方向，“内容可以严格要求，但一定要发展VR技术。”

其实VR技术早已被应用在军事领域。2013年12月11日，美国在布拉格堡虚拟训练场部署虚拟士兵训练系统(DSTS：Dismounted Soldier Training System)，这是*个步兵沉浸式训练系统。2014年，挪威将Oculus Rift VR头盔用在坦克驾驶系统上，坦克中的士兵们能以*视角看到360度的全方位影像。

2018年，有媒体称英国海军海军将AR技术植入自身海军舰队。11月又传出美国陆军授予微软公司一份4.8亿美元的合同，称美国将为军事人员配备HoloLens原型机，以提高“杀伤力、机动性和态势感知能力”。

在国内，中央电视台就曾报道过解放军利用VR技术来训练伞兵。张召忠对钛媒体（微信ID：taimeiti）表示，除了用在士兵的日常训练，例如跳伞、飞行训练，随着发展，未来的VR军事训练可以多种多样：一方面是操作性的，可以让士兵通过坦克、军舰等模拟器先来熟悉交通工具，熟悉后再实践训练，这样可以节省很多资源；

一方面是教育性的，可以让士兵熟悉未来的战场，比方说作为高级指挥官如何应对十年后的陆海空作战。还可以让士兵了解新型的武器装备构造，身临其境地让他们了解动力系统、航空系统等的工作原理。再发散一点，未来战争中某一个零件坏了，士兵可以用3D打印技术临时制造出暂时的替换品。

观察了VR内容十几年，张召忠终于开始行动了。

微博上，张召忠开始招兵买马：新成立了VR节目部，计划招聘10个人，由一位浙江传媒大学毕业的96年女生来担任部门主编。他称自己的团队最近在研究VR军事装备科普教育等节目，“很多人以为我们国家打压游戏，其实是打压不健康游戏内容的游戏，健康内容要支持的。发展VR，一定要先丰富内容，大家才愿意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