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诺伊曼(Adam Neumann)现在一定无比后悔当初让公司上市的决定。
10 月 22 日,WeWork 的母公司 The We Company 在官网发出公告表示,已经接受了软银集团的注资计划,根据协议,软银将提供给 WeWork 50 亿美元的新融资,以及对现有股东 30 亿美元的股票收购要约。此外,软银还将在明年 4 月前增发 15 亿美元的股票。
交易完成后,软银对 WeWork 控制权将达到 80%。但 WeWork 表示,软银并不在股东大会或董事会会议上持有多数投票权,也不直接控制公司,WeWork 不会成为软银的子公司,两家公司将维持合作关系。
软银集团还向创始人亚当·诺伊曼支付 1.85 亿美元的咨询费,购买下诺伊曼价值 10 亿美元的股权,并借给诺伊曼 5 亿美元供他还债。软银合计给诺伊曼提供了近 17 亿美元的奖酬方案,以让他退出董事会。同时,WeWork 董事会任命了软银集团首席运营官马塞洛·克劳尔(Marcelo Claure)担任 WeWork 董事会执行主席一职,诺伊曼将成为董事会观察员。
这笔注资也「反噬」了软银,在软银宣布注资高达 95 亿美元去「救助」WeWork 后,软银的股价也跌至今年 1 月以来的*水平。10 月 24 日收盘时,软银股票下跌 3.2%,至 4057 日元。同时,软银的债券息差也达到了创纪录高位,债券价格指数在 10 月 23 日跌至 98.3,这是去年 9 月软银发行债券以来的*水平。根据 CMA 数据,其信用违约互换指数也扩大至 252.7,为今年 1 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10 月 25 日,据路透社报道,因 WeWork、Uber 市值的大幅缩水,软银准备在 11 月 6 日公布第二季度收益时减记至少 50 亿美元。软银集团 CEO孙正义也在东京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鞠躬致歉。
两个半月前的 8 月 14 日晚,WeWork 正式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首次公开募股(IPO)招股书,当时据各方媒体报道,WeWork 的真实估值从此前的 470 亿美元,已经降至 231 亿美元。
在提交招股书后,WeWork 不断膨胀的亏损、商业模式可持续性的存疑、高管对公司的管理方式……都让投资者们对这家披着科技外衣的共享空间公司产生了强烈质疑。WeWork 在估值被腰斩后,又迎来了跳水式下滑。
原定于 9 月上市的 WeWork,起先只是推迟了上市计划,很快就传出了公司内部就未能如期上市所引发的纷争。9 月 22 日,据媒体报道,曾经代表软银集团,非常支持 WeWork 和创始人兼 CEO 亚当·诺伊曼的孙正义,在董事会上提议要求诺伊曼下台。随后诺伊曼卸任 CEO。WeWork 仍表示计划在今年完成上市。
9 月底,据路透社报道,WeWork 计划在路演时提出的*估值只有 100 亿美元。这个数字甚至要比公司迄今拿到的融资总额(120 亿美金)还要低。WeWork 的母公司 We 公司随后表示,将撤回 S-1 申请,并暂停 IPO 计划。媒体也报道称,We 公司正考虑进行数千人规模的裁员。高管们最近预计这一数字约为 2000 人,约占现有员工的 13%。
10 月 10 日,WeWork 印度分公司大股东 Jitu Virwani 表示,自撤回 IPO 计划后,WeWork 印度分公司与印度银行 ICICI Bank 就 1 亿美元融资计划进行的谈判已经破裂,该公司正在讨论向新投资者筹集 2 亿美元资金。10 月 12 日据彭博社报道,如果没有新的融资,WeWork 的资金即将于下月耗尽。
10 月 15 日,WeWork 在私募市场(OTC)上的股票交易几乎已经陷入停顿状态。据一位活跃在私募市场上的投资者称,WeWork 合成股票目前的成交价仅为每股 20 美元或更低。
如今,WeWork 董事会接收了软银的注资,也就意味着公司内部已经认可了 WeWork 公司股权估值为 80 亿美元的现状。
2017 年,软银愿景基金在孙正义的带领下,按照 200 亿美元的估值,出资 44 亿美元收购了 WeWork 近五分之一的股份,软银愿景基金成为了该公司的主要投资者;2018 年,软银以认购股权的形式投资 WeWork 40 亿元;今年年初,软银愿景基金向 WeWork 注资 20 亿美元。算上马上要回购的 30 亿美元现有股票,软银已经在 WeWork 这家公司上投资了 130 多亿美元,而这家公司目前价值不到 80 亿。
在今年年初软银向 WeWork 注资 20 亿美元后,WeWork 的估值一度飙至 470 亿美元,成为今年 Uber 之后第二大待上市的独角兽。另一方面,投资人们在经历了今年上半年 Uber 和 Lyft 的「上市后暴跌」的情形后,愈发对共享经济行业以及虚高估值产生了质疑,WeWork 选择在 8 月递交招股书,考核它的是已经放下情怀和愿景,严苛地检视财务报表的投资者们。
据 WeWork 提交的招股书显示,WeWork 的亏损从 4.29 亿美元(2016 年)扩大到 19.27 亿美元(2018 年),因吸纳投资过多,长期又处于负现金流状态,租赁合同期过久等原因,债券评级公司纷纷下调了 WeWork 的证券评级。
而在招股书外,随着媒体更深入到细节的报道,也让创始人亚当·诺伊曼接连他创造的 WeWork 公司文化的另一面浮现出来。在公司内搞「家族式管理」,让妻子担任分公司 CEO;在提交招股书前先行套现 7 亿美元;用公司名义和私有房产签订租约合同;员工极高的流失率和不满意度……当估值泡沫被戳穿时,由内到外的问题也就此暴露出来。
曾经表示「我们相信,利用亚当的远见和这笔成长资本,公司将有能力积极追求未来巨大的市场机会。」,深信诺伊曼以及 WeWork 前景的孙正义,在面临着不得不拉着集团下场救火的现状时,也站在了诺伊曼的对立面。
反观 WeWork 估值泡沫的背后,也是软银近两年来的「不离不弃」,从看好这家公司的前景,大额购入股份,到愿景基金主要资金支持者穆巴达拉投资公司以及沙特阿拉伯公共投资基金(PIF)对孙正义再投资 WeWork 的反对,再到如今软银出来以购股的形式,解决了 WeWork 的资金链断裂危机。只有软银一家投资方推高了 WeWork 的泡沫,也只有软银愿意处理泡沫破裂后的一地水渍。
近两年来,软银的注资加大了 WeWork 扩张的力度,但也加大了它亏损的额度。WeWork 这家公司内部结构和管理难以跟上它飞快的增长速度,外界的吹捧和强大基金的靠山,也让这家公司忽略了比它估值更高的 Uber,在勉强上市后遭遇到的窘境。在大额亏损同时还在扩张中的 WeWork,不知道是出于过度自信,还是烧钱已经烧出了难以补全的漏洞,在贸然的递交了招股书后,投资人也随之卸下了对这家公司的滤镜,给出了更为理性的投资判断。
WeWork 这场 IPO 闹剧历时近三个月终于落下帷幕,最终落得个创始人出局,集团入局,估值不到 80 亿美元的结局。这场闹剧打破了近年来通过「烧钱式扩张形成市场规模后,以虚高估值上市」的独角兽企业和明星企业家的创业神话,WeWork 成了资本市场的警示故事,或许如今的 80 亿美元,才是这家公司最贴近真实的一次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