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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VC的,干了20年

中国股权投资行业的商业模式,决定了投资人始终是围绕着创业者的“店小二”,只有创业企业家挣大钱了,“打工”的投资人才能跟着挣一点小钱。

2020年10月12-15日,清科集团、投资界联合华发集团在珠海举办第二十届中国股权投资年度论坛。这是一场持续20年的行业之约,现场集结了1000名投资行业头部力量,解析政策趋势、聚焦投资策略、探索价值发现、前瞻市场未来。20年之际,星光熠熠,群英云集。

本场《中国创投风云二十年之路》圆桌对话由投资人、《艾问》创始人艾诚主持,对话嘉宾为:

君联资本总裁陈浩

GGV纪源资本管理合伙人符绩勋

启明创投创始主管合伙人邝子平

达晨财智创始合伙人、董事长刘昼

中创投首席合伙人、CEO施安平

经纬中国创始管理合伙人徐传陞

毅达资本董事长、创始合伙人应文禄

以下为对话实录,经投资界(ID:pedaily2012)编辑整理:

艾诚:今天,这一期的嘉宾登台分享中国创投风云20年之路,为什么是诸位?

陈浩:我们跟清科结识了也接近20年,是一前一后成立的。

符绩勋:我跟陈浩的答案差不多,从1到现在已经20年,清科也走了20年,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创业道路,也有幸到这里跟大家做一个交流。

艾诚:符绩勋是在2006年加入GGV纪源资本,从1996年就在新加坡国家科技局开始接触风险投资。有请刘昼先生。

刘昼:因为我们也入行20年了,跟清科差不多,坐在台上的都慢慢老了,台下都是新鲜血液。我们倚老卖老,谈一谈体会。

艾诚:自信的人才敢自信的说我们是大哥,刘昼先生从1996年接触资本市场,投资年龄24年。

邝子平:如果要给一个比较官方的答案,我也是入行20年,是在1999年入行。

艾诚:时间安放在哪,就意味着怎么把自己的爱和使命放在哪,邝子平先生是1999年加入了英特尔投资部,投资年龄21年。

施安平:我在这个行业的工龄是20年,跟倪正东认识也是20年。主持人刚才说了,我们是比较老的投资人,希望年轻的投资人成长,后浪肯定要把前浪拍在沙滩上。我希望在座的老哥们,我们一直要用20岁的心态,继续伴随着这个行业成长。

艾诚:施安平2001年加入了深圳创新投集团,后加入了西安创新投,将近20年的投资生涯。

徐传陞:第一个专场,唯一的门槛就是你能熬过20年,大家的工龄是20年,我是2000年2月份加入这个行业的,认识倪正东是19年,前浪等着各位后浪拍掉。

艾诚:您在2000年加入了创投行业,2008年加入了经纬中国,投资年龄也是20年。

应文禄:他们几位都比较谦虚,都觉得是因为自己比较老。当然,资历老肯定是第一个方面,第二个方面是有经济实力。总书记讲能不能走到舞台的中央,还得靠有一定的经济实力。

艾诚:应文禄拥有超过20年以上的股权和创投投资的经验。今天主题是《中国创投风云20年之路》,我们将在一个小时里坐而论道,不管我们要走向何方,最重要的我们要从哪里出发,再回首,我心依旧。大家回忆一下,20年前您为何踏入投资界?

大佬回首:

20年前,我们缘何进入投资圈

陈浩:君联资本当时设立的时候还叫联想投资,贺志强现在负责的是联想创投,为什么有两个联想呢?当年董事长柳传志为了把联想能够从制造业品牌推向多元化,选择用金融和投资来拓展。君联资本当时是联想控股旗下第一个做金融的板块,我个人也非常有幸,能够从联想业务部门被调到创投部门来工作。

艾诚:2001年的时候,柳传志拓展联想的业务,抽调了20多个人的队伍,杀入投资圈,就是君联资本的前身。君联资本是六个字,势为先,人为重。

符绩勋:2000年3月的时候,我加入德丰环球基金,首先落地在新加坡,希望去看亚太区的一些机会。2000年到2005年这一段时间,我就开始来看中国,我也比较幸运,投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百度,那是在2000年8月。2000年到2005年这一段时间里面,我们也参与过不少投资的项目,深刻感受到中国的变化。

很多时候你固定时间看一个市场或者一个环境时,是感受不到这个变化的。只有在你拉长时间的过程里面,去感受这个变化,才知道这当中所隐含的机会,因为机会是在变化当中产生的。

我从2000年到2005年,跑了很多的地方,包括印度和韩国,才从中感受到了中国市场存在的机会。2005年百度也上市了,很多独角兽也崛起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全身投入到市场中,加入了纪源资本,一直到现在。

再过十年、二十年,会有哪些驱动力?当时全球化的经济到今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背景发生了变化,在变化中我觉得仍然会存在很大的机会。

艾诚:邝总在20年进入投资圈的初心是什么?

邝子平:20年前进入投资圈的初心,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当时我是在跨国公司工作,觉得再换一家跨国公司当中国区CEO,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既然有那么多的选择,要不去做投资?什么都能够沾到一点边。

我今天仍然会碰到不少进入投资圈、比较成功的朋友,很多也是这样的经历,做的工作不错,再去做同样的工作,觉得没有太大的意义。因此,1999年底,我就抱着误打误撞的心态进入到了投资圈。

真正从心里想通了投资这个事情,真正热爱去做这个事情,也想未来希望去做一些什么事情,应该是从创立启明创投的2006年开始。之前在英特尔投资部工作的几年时间,认识了这个行业,也学到了很多前辈的经验,也投到了一些好的项目。

到创立启明创投的时候,当时中国整个创新市场的机会是巨大的;而且中国也出现了非常多优秀的企业家。如果能够陪伴他们成长,我觉得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个事情。于是,我就下定了决心,以后就干这个活,干到退休为止。

艾诚:您之前做过外企的高管和硅谷的工程师,至今您觉得投资人是一个最好的职业吗?

邝子平:这里面并没有一个“最好的职业”的定义。做投资对我来讲还比较合适,可能我做其它的事情还不如别人。

艾诚:投资人这样一个圈层,或者更适合于高知的人,勤奋的人,有使命的人,今天在座的七位老师和老牌投资机构的代表,是否英雄所见略同?

刘昼:我们的背景是湖南广电,我在1997年抽调去筹备上市公司,深度参与了湖南广电上市的筹备。上市了以后,公司一下子募了三个多亿,这在2000年是很大的钱,所以我对资本市场挺感兴趣的。募了钱以后,当时的老板也说,你有没有兴趣去设一个风险投资公司,于是达晨应运而生。

艾诚:刘昼老师是投资圈的“老中医”,堪称创投湘军的典范,当时入行的初心是什么?

刘昼:当时公司刚上市钱比较多,也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就是想要培育一些好的项目,看能不能为湖南广电找一些相关的项目,我就是从这个初心过来的。

GP的角色是“店小二”

服务好创业者与LP,赚取最好的回报

艾诚:从产业投资出发,后来变成了越来越独立和专业的机构。施安平先生,您是从哪里开始的?

施安平:我做过大学老师,做过政府机构工作人员,后来开始创业,做电子信息。大家知道,商场上分甲方和乙方,当时我做实业的时候在想,更厉害的人应该去做甲方。彼时我负责一个电子信息集团,旗下有一家企业希望吸引风险投资,至今我还依希记得这家企业做的是中国第一个电子商务CA认证中心。经过认真思考,我决定转变角色成为甲方。

所以,自那时起,我就开始寻找机会去从事风险投资。很巧的是,深创投在那时刚刚成立,希望全国布局,我就此加入了深创投,组建了西北分公司,开始进入到了这个行业。上了这个“贼船”以后,我感觉下不来了,把过去的本事全忘了,就只会干一件事,就是做投资了。

艾诚:您曾经觉得做投资相比做创业者,更有甲方的姿态,这20年从一而终体会自己是甲方,或者其实也是一个乙方?

施安平:你戳到了我的“痛处”。本来我以为做投资就是做甲方,实际这么多年以来,我感觉天天是“店小二”,天天围绕着创业者,怎么给企业家做好服务。中国股权投资行业的商业模式,决定了投资人始终是围绕着创业者的“店小二”,只有创业企业家挣大钱了,“打工”的投资人才能跟着挣一点小钱。所以于投资人而言,必须不断把“店小二”的角色做得更好。从这个角度看,我这一辈子做甲方的希望都没有了。

艾诚:好的商业追根溯源都是一种极致的服务,服务是乙方的姿态,对LP负责,又能赋能创始人,责任越大,我们的使命越大,我们得到的回报也会越来越高。徐总您也是新加坡的朋友,在中国上海,在经纬感觉怎么样?在1999年是什么样的机缘进入了投资界?

徐传陞:1995年那时我在IBM软件公司,被派来中国6个月工作,结果发现25年之后,我仍然在中国。1999年底IBM有20万人,但对外面互联网发展的认知是后知后觉的,当时接到了很多的猎头的电话,说初创公司里面招销售服务的老大,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去研究,后来也没有下定决心去创业。

那时候刚好碰到新加坡起家的华盈创投,当时是新加坡科创发展局支持的一个创投基金。加入了之后,我就开始帮忙筹备华盈创投的中国基金,2000年下半年我就来到了上海,当时基金规模很小,三千万美金。我同年2月份加入,当时是互联网最火红的时候,不过很快互联网泡沫就破了。

艾诚:您也是北漂,从美丽的新加坡漂到了北京,在中国投资界我们都是创业者,只不过恰好是投资人也罢,作为经纬创始合伙人,这一段创业的经历和你刚刚入行的愉快、阳光的感觉一样吗?

徐传陞:我20年来做投资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我们有好几个甲方:一个是创业者,成功的案子是创业公司的人赚大钱,我们赚小钱;还有一个是LP,他们是我们的出资人,也理所应当要服务好。

实际上,也是出资给我们的人相信经纬能够投到伟大的公司,才会和我们走到一起。我也经常提醒我的年轻同事们,至少在经纬我们是一起服务着他们。我们GP其实是店小二的角色,好好服务创业者,把我们的资金用好,赚到最好的回报。

艾诚:现在投资界流行一个专有的名词,叫“店小二”,这是倪正东发起的,所有人都开始用。毅达是江苏省高投混改出来一个优秀基金的典范,跟之前的六位基金相比,有特殊的中国特色的背景,您分享一下。

应文禄:初心是一不小心,也有一点年少轻狂。1997年,我当时是在一家大型的企业做财务,做到一定位置以后,感觉很辛苦,每个月月初去银行贷款,月底要想办法把银行贷款还掉,不能占银行信用指标,真的非常困难。

当时很多人在讨论上市。我就想,为什么我们不能依靠资本市场,发行股票呢?能融到很多的钱,还不需要付利息。我就去跟老板提了建议,老板当时也不太懂上市,说“可以从市场拿到钱,不用还利息,这个事肯定不靠谱”。我不死心,就找到了当时江苏证券(华泰证券前身)的老总,跟他们沟通。江苏证券的老总说,钢铁行业的企业肯定上不了市。

我还是不死心,坚定地要把这个路走下去,就不断去学习和摸索,把两位老板拉在一起去聊天,后来就让我去做上市办的主任,筹备这家公司的上市。那时候资本市场没有今天这么发达,运作上市的过程极为艰难。

按照当时的企业上市规则,公司必须要有五个以上的发起人股东,到哪里去找股东呢?我就找到了当时的江苏风险投资公司,就是我们现在公司前身的前身,找到他们的老总,说我们公司要上市,你能不能来投资。谈条款的过程,特别折磨人,也在不断的学习中对VC/PE有了更深的了解。冥冥之中,那个时候心里面种下了这么一颗种子。

我的第二份工作是在一家上市公司做常务老总,对生产和业务都比较熟悉了。江苏正好在搞改革,要成立高科技投资集团,就把我们这一批所谓年轻的,对资本市场了解的,也懂一点产业的人召集在一起,成立了江苏高投集团。

我干了九年以后,真的感到带着“枷锁”跳舞不好跳,大家都很累。于是,我们在2013年底正式开启了改革,通过江苏高投集团的内部混合所有制改革,成立了毅达资本,就是我现在掌舵的这家公司。从当时48亿基金管理规模起步,增长到了最近的1097个亿,人数从78人增长到了247个人,人数增加了3倍,规模增长了22倍。

迈过20年,

一家老牌VC最大挑战是什么?

艾诚:作为老牌和头部机构,大家已经在中国投资界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遇见未来,也是每个基金所面临的挑战,先从君联资本的陈浩先生开始。

我最喜欢君联的故事,他们跟科大讯飞的投资案例,在行业也是一个佳话,从投资到退出有13年之久,即便20年酸甜苦辣,君联和联想创投组织也在坚守,君联2020年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陈浩:我们的挑战主要来自于内外两方面。从内部来讲,我们是一家20年的创投机构,一定存在一个新老交替、人员更迭所带来的挑战。我想在座嘉宾所在的机构如果创立接近20年,都会碰到这种问题。君联可能先碰到这些问题,我们从几年前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是最大的挑战。

第二,从外部的挑战来讲,应该是我们跟LP合作的变化。君联前十年是美元基金,在募美元基金的早期我们经历了很多的困难,最后有一批不错的美元LP给我们投资。十年以后,我们同时管理人民币基金和美元基金,到今天其实面临更多的是怎么平衡好两边LP不同的诉求,特别是在当下全球经济局势和政治局势不断变化的过程当中,美元基金如何更好的合作。另外,人民币基金规模越来越大,如果平衡不好,对我们也会形成一个重大的挑战。

艾诚:人才的问题,以及跟LP、美元人民币关系的问题,我相信大家抛出来的问题都是这个行业共通的问题,大家也集思广益,希望在这一场短暂的论坛对遇见未来做一点点的贡献。

我跟符老师在2015年做过艾问顶尖投资人的对话,他是百度第一位资本伯乐,GGV和您现在的投资状况,您觉得最大的困惑和挑战在哪?

符绩勋:首先我先说一下背景,GGV纪源资本起家就是一个全球化的团队,我们既有中国的团队,也有美国的团队,近期我们也在新加坡设立了办公室,但现在的背景发生了一些变化。刚才陈浩讲的一个问题,对我来说就是管理上的挑战,因为在这样一个大前提之下,你如何去把握两边的投资节奏,还有面对各种各样的一些政策上的挑战,这些可能都是我们在GGV来说要面对的。

中国已经在近几年开始全球化,我们看到字节跳动走了出去,也希望我们被投的企业都走出去,有的已经走出去了,他们也面临着同样的挑战。可能对于我来说,这个困惑就是,我们基金的规模和体量越来越大,但对于LP来说,他们有一个回报的要求。这个回报跟你的规模,跟你对应的投资组合是有关系的。

近半年或一年的时间,我们看到资本市场的一个红利,带动了比较高的一个回报周期,但是往后走,如何持续的找到这种很好的机会,但是又面临着去全球化的背景,这可能是我们现在作为投资人所需要去考量的一些问题。

但是我觉得中国未来10年、20年,有大量的潜在红利,在于整个企业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这样大的市场中。

艾诚:这不仅是投资界,去全球化的趋势应该是影响着微观和中观的商业模式,我们也期待GGV面对现在的挑战,你们现在在做的准备。

邝子平老师在移动互联网,投资了很多优秀的企业。现在启明在您心目中最大的危机是什么?

邝子平:从启明创投的角度来看,在中国做投资,我个人认为,危机就是如何去把握进取和贪婪之间的度。风险投资这个行业在美国已经发展了很长时间,我们也是从美元基金开始的,我们的美元基金LP对一个成功的风险投资基金,已经略有一些固化的想法。在美国,如果你是一个非常守纪律的美元基金,您应该按照那个定义好好做,做完一期再做下一期,抛掉你的贪念,敬业去做,就能够成为百年老店,。

但是在中国,我们这个行业处于非常年轻的阶段,而整个企业创新的市场变化又非常大,还有地缘政治、国际形势的因素等,所以在启明创投十周年的时候,我写了十周年的感想,其中一点就是,我们要牢记必须要有进取心。

启明创投第一期美元基金是2亿美元,对我们很多早期的LP来讲,启明创投最应该做的就是第二期基金仍然是2亿美元的规模,第三期基金还是2亿美元;你们最熟悉做TMT,那就好好去做TMT。

但是我们从开始一直就有危机感:假如我们不进取,就会被这个时代抛弃,被这个市场抛弃。虽然我们做得很专注,但是纯做TMT,中国医疗健康领域这么大的机会,怎么办?因此我们也开始做医疗健康领域的投资。到了2009年,大家都在做人民币,好的项目抢不到,没有办法,我们也去做人民币基金。

还有半导体的开发、一个企业的成长周期,都不是用钱就能砸出来的,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么蓬勃发展的一个市场,我们不能仅仅立足中国去看待,不能忽视一些布局。所以,如何在整个基金发展的过程当中,面对和解决很多内外交困的挑战,有一点就是如何平衡,做到不忘初心,在不断的进取心和贪婪之间把握尺度。

艾诚:巴菲特说“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别人恐惧时我贪婪”。下面有请刘昼,你是坚定看好中国,今年达晨收获了第100家上市公司,2020年也是达晨20周年的生日。你现在最烦恼的事情是什么?

刘昼:我先讲一个背景,在座的为什么能挣钱,我们也一直在分析。我们享受了中国改革开放40年,特别是后20年最大的一个红利,如果再延伸一下,VC和PE市场是高度依赖资本市场的,资本市场发展得好,我们就发展得好。

2005年的股改,对VC和PE来说全流通打开了以后,对我们行业而言是解放了,大家可以挣到钱了。这是前面20年一个大的背景。

后面20年有很多的挑战,我认为在挑战过程中,作为VC和PE机构应该去思考怎么适应注册制的改革。我们高度依赖资本市场,然而现在市场已经不是以前的市场了,现在已经是注册制了。过去一年多的时间,注册制发展得非常不错,两三年后的注册制会怎么样?我们应该用注册制的思维去选我们投资的项目,才能给投资人挣到钱。从某种角度来看,最大的挑战是要适应市场的发展。

前面说的去全球化,我们做投资实际上离不开世界的经济,投资的企业有一些是面向海外市场的。我们国家复工、复产是做得最好的,疫情防控同样也是做得最好的,然而会不会有第二波疫情出来?我们做投资也要绷紧这个弦,更重要的是要适应市场的变化。

艾诚:施安平老师一直在讲您遇到的困难挺多的,给我们挑一个最大的来说一说。

施安平:说到困难和挑战,其实我一直在思考的就是怎么能不断的创新,因为投资这个行业面对的是社会最先进的东西,扶持的都是创新创业的企业。中国创业投资行业已经走过20年了,我认为这个行业最大的特点就是活到老,学到老,要不断革自己的命。

我觉得面临的最大的挑战,就是怎么样不断否定过去,创新未来。我创立国中创投是由于一个非常特殊的原因不得不离开了深创投,开始管理国家中小企业发展基金首支实体基金。最初,我带着八个同事从深创投一起离职,起步阶段得益于深创投对我们的培养,从投资逻辑、投资理念,到团队建设,我们都有一定的继承。但是,从国中创投成立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思考,一定要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做出自己的特色。

我提出来的“12345”就是国中创投的投资理念。现在,国中创投一期基金已经投完了,目前正在募第二期,怎么把第二期做得比第一期更有特色,风格更鲜明,投资逻辑更清晰,这是我目前思考的最大的问题。

艾诚:您笑谈自己是古典投资人,但是从过往的历史投资战绩可以预见未来,您可以持续投出类似于西部超导这样硬核的公司。下面有请经纬中国徐传陞老师,经纬和您现在本人面临最大的投资挑战是什么?

徐传陞:挑战有很多,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是大变化的时代,也不能说好和不好,总体来说外部环境会更复杂。

从微观角度来说,过去一年半,我和张颖花最多的时间是在迭代团队,虽然我们发展历史并不长,但是我们内部培养了另外六位优秀的合伙人,他们绝大部分人加入经纬后都是从分析师一步步做起来的,不断的提升自己,到今天可以保持很强的战斗力,发展得也不错。

所以下一步,我们在思考未来8-10年经纬怎么继续做好,在内部有一个核心观念,从边缘的方向逐渐在三到五年做成主流的一个的投资方向,这一块其实是非常难的。我们2010年投移动互联网,2013年开始投企业软件服务,后续的数字医疗,包括四年前开始投新能源汽车,还有核心零部件,我们一直在探索怎么在人员方面继续加入生力军,继续看新的方向

投资团队现在大概有40个人,今年第一次90后超过一半,也是最近一两年招进来的,我们希望在未来10年再打造一系列像过去十几年构建的那样优秀的投资团队。经纬一直都是相信年轻人,同时重仓中国

艾诚:毅达资本的应文禄先生,你很自信,这个状况不像很忧愁。

应文禄:其实干投资,要有自信,但是不能盲目自信。在这个行业久了,你会发现其实喜怒哀乐年年都在发生,有一些新的同学进来了,有一些老的同学失联了,潮起潮落。这几年我们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以后,主要是在思考下一个20年我们在哪里,我们要往哪里走。

作为掌门人,大家的想法基本上一致,我们这个时代发生了变化。我比较关心得失,在几个变化的背景下,我们是否能够把握机遇,控制风险。

第一,疫情在世界范围内能不能跟中国一样很快的控制,现在来看基本上比较难,如果疫情持续两三年,像世卫组织说的要持续到2024年,我们的经济格局和产业布局会怎么样?

第二,大家都在说“去全球化”,但是我想有可能会出现“再全球化”,这是逆全球化浪潮中尊重各国发展、尊重市场形成的一股新趋势。

第三,科技是下一个十年的主旋律,我们如何把握?能不能赶上甚至引领这个时代?这是我的想法。

未来五年的愿望:

投出垂直领域三分之一头部企业

艾诚:场上七位嘉宾,都用自己身体力行的坚持,以及对行业的敬畏,直言不讳地说明了自己所在的投资机构,和自己所代表的投资团队面临的挑战,这也是我听到目前最真诚的一场,大家都非常真实。

最后一个话题,让大家预见未来。请各位介绍一下,你们站在2020年这个特殊和魔幻的一年,特别是距离今年结束不到80天时间的情况下如何预见未来。以五年为期,从2020到2025年,面对未来的问题和挑战,希望自己和所在的投资机构,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陈浩:面向未来,君联还是审慎乐观,谨慎前行。由倪总提出的“店小二”的概念,已经被业界广泛认同,我们同样非常认同这一点。我们做风险投资对于创业者来说,是要做他们的老股东,要做好有价值的服务,做增值的服务,这是店小二精神的一种体现。

另外,LP把钱交给我们,我们是替LP赚钱,这更是一种对LP负责的心态,更是一种体现“店小二”精神的方式。中国创投未来如果是封闭型的,肯定发展不好,一定要全球化。这是我对未来的判断,这个趋势是不可阻挡的。

艾诚:投资机构要做创业者的好股东,做LP好的托管人,坚持开放,坚持全球化。这是陈总说的。

符绩勋:我稍微补充一下。对于我们来说,外部的环境只能够不断的去把握和解读,然后做出我们该做的一些措施,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要做好自己,就是如何更好的去服务我们被投的企业。我觉得创投行业从管理结构上讲,原来是前台和后台的关系,前台就是投资,看项目;后台就是财务、法务。

现在大家都搭了一个中台的团队,就是投后服务团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服务能力,其实就是希望能够更好的带给我们被投企业更大的价值,希望他们能够在整个成长过程里面,可以成长得更顺利,踩更少的坑。我们在做好自己的过程中,需要去打造一个完整的体系和更好的机制。因此如何去搭建一个更好的激励机制,培养下一代的团队,这个也很重要

艾诚:讲到预见未来,如何成为更好的投资人和投资机构的时候,两位给出的答案非常接近,即创造增值服务,赋能创始人。但是作为主持人有权利提高回答问题的难度,希望答案多多创新,因为企业真正的护城河就是作为投资机构的诸位,是由你们来给创新企业创造价值。

邝子平:如何在进取和贪婪之间把握尺度?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怎么去预判这个趋势。我觉得应该采取进取的方式,去把握长期的机遇和趋势。如果是一个小小的风浪,我们就应该去做一个短线。所以在某些领域我们看好长期的趋势,例如医疗健康领域的发展,在中国就是长期趋势之一。

但是可能在比较短的时间里面,疫情所带来的这些红利会比较快地消失。国际形势、地缘政治、去全球化可能是未来的趋势,我们应对这一趋势去做长期投资的布局,这就是进取的态势。

艾诚:我听到了两点,一个就是对于短期的变化,我们要抓住可理解、可预期的有限变量去做出反应,但是对于长期的变化,我们还是要坚持超长期主义。

刘昼:我们未来五年做投资能不能挣钱?去全球化、新冠疫情等黑天鹅事件,都是制约经济、制约我们投资的一些因素,而这些因素是长期因素,还是短期因素?现在从总体看,我认为中国在复工、复产、复学方面是做得最好的。中国在这种状态下,特别是1-9月份,是唯一的一个经济正增长的国家。

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抵御全球经济下行的引擎动力在哪个地方?用什么来抵御?我认为是新兴产业,虽然原来房地产是一个龙头支柱,但现在不可能大力发展房地产。我觉得今后的五年对中国PE和VC市场是一个大的利好,大的方向就是资本市场的改革,注册制的改革,双向的开放。我认为,今后的五年对我们这个行业是一个好的机遇,这是一个大的背景。

从大方面来看,在今后五年,可能这个行业的分化会越来越明显,对在座的创业者来说,我认为这五年也是创业者的一个好的机遇期,创业者都应该去把握。从大的趋势来看,可能今后的五年,中国在全球经济下行,经济不好的时候,仍然会是一个亮点。

艾诚:达晨在今年加大了投资力度,而各位作为老牌资深基金,都有一个明显预见未来的姿态,开始大量的向资产管理方向延伸。也祝福达晨越来越好。

施安平:现在展望五年之后,那时的国中创投也将成为一家成立十年的机构。十年,一个投资机构应该做到什么样才能不掉队?我特别希望十年以后还能来到清科年度论坛,与各位一起继续论道。事实上,这个挑战很大,一个小的平台还要继续努力。我希望在十年以后,国中创投的资产规模至少能够达到三五百亿。虽然挑战很大,但我们充满信心。

对于国中创投而言,我们要继续坚持自己清晰的投资策略和投资逻辑。未来这个行业的竞争,大家已经看得非常清楚。大浪淘沙,最后无论是资金、项目,还是人才,都会向头部集中。对国中创投而言,十年以后还能够继续在行业里面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必须永远在头部机构的队列里不掉队。

徐传陞:今年上半年我们刚完成人民币和美元创投基金的募集,未来的投资重点就是继续深耕材料和半导体,还有先进制造。我自己会花时间比较多一点在大健康领域,在生物医药、医疗健康持续性的投入。经纬内部的一个核心指标是以比较量化的方式去描述,即在我们选择的垂直领域中,能投到最优秀的三分之一TOP企业。

希望五年之后回头一看,这期间出来的最好的十家公司,经纬希望有幸投到三分之一的头部,这也是我们内部驱动所有员工团队和合伙人的信念。怎么定义头部?我认为最后还是资本退出的体量和企业的影响力。

艾诚:新世界最好的优秀是很难定义的,我认为最好的定义就是资本退出。预见未来,我们如何成为更合格的时代投资人?有请应文禄总。

应文禄:我对未来五年有一个方向性的希望,便是“青山依旧,我心未老”。我认为这一轮整个金融体制的改革,是以资本市场作为突破口。资本市场的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可能有深刻的认知,所以我觉得将来在直接融资这一块,中央政府自上而下,会高度的重视,各位如果有幸参与了这一轮行业,参与了这一轮投资,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也有两点告诫,第一,要避免冲动性的决策,这是投资人一生的修为。做好这个行业,不仅要创造IRR,还要创造DPI,给投资人带来回报,如果在行业里面做不到这一点,可能会很快出局,所以一定要避免冲动性的决策,从而带来持续的收益增长。现在募资不再是一个行业的困局,最近几年我们没有通过第三方的募资,依然完成了每年超百亿的募资,相对还是比较轻松的。

第二,要严格的自律,做行业的好孩子。未来这个行业变化会非常多,更多的机会会往头部机构聚拢,如果真的有一天资本市场对投资机构也开放了大门,希望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艾诚:回望过去20年,清科集团一直伴随中国股权投资行业,各位也都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每年我作为财经的主持人都会对话同样的老面孔,也会对话不同的新面孔,说明有人来,也有人走。未来如果更好,也是诸位的助力。最后,祝福清科20岁生日快乐,也祝在座的每一位投资人初心不改,方得始终。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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