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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为什么离不开提词器

如果把节目里的表演比作一场场魔术,提词器被曝光就相当于魔术被拆穿,知道了魔术师的手法,观众便很难再次沉浸其中。

“观众太没有娱乐精神了”“大家太把综艺当真了”“节目都是要靠剪辑的”……被问及第五季《吐槽大会》提词器曝光一事时,几位业内人士对娱乐资本论矩阵号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发出如上感慨。

网上流传出的一张录制现场的照片,把这档节目推至风口浪尖。

为解决“越来越不好笑”“变成洗白大会”等问题,这季《吐槽大会》请来了更多的跨界嘉宾。最近几期,他们的突出表现给节目添了把火,许知远、易立竞、范志毅自成一派的吐槽风格,圈粉效果明显。

但是,照片上的提词器击碎了部分观众的滤镜,大家这才意识到节目有提词器,而且提示详细到语气词都有标注,纷纷感到失望。由此,一场提词器引发的争论开始了。

有人对嘉宾的职业操守提出质疑:为什么不背稿?包括后面的Battle环节,一想到那些针锋相对的金句妙语就在提词器上,眼前是由现场嘉宾、观众配合完成的一场表演,立刻就笑不动了。

也有观众认为这不值得大惊小怪。过去几年,《吐槽大会》并未避讳提及编剧和提词器,李若彤、苏醒和叶璇结合参与节目的经历,在微博分享了自己的看法。他们表示,在上场之前没有机会看到其他嘉宾的稿子,也不知道自己被吐槽的方向,而提词器是一种辅助手段,吐槽效果的影响因素还有很多。

那么,我们该如何看待《吐槽大会》的提词器事件,以及那些在提词器下完成的表演?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联系到腾讯新闻副总编辑杨瑞春以及张宇识等脱口秀演员,进行了一番探讨。他们都对观众的不满感到非常困惑,仅就使用提词器一事,业内人士与观众的看法存在极大的区别。

被妖魔化的提词器

如果把节目里的表演比作一场场魔术,提词器被曝光就相当于魔术被拆穿,知道了魔术师的手法,观众便很难再次沉浸其中。

事实上,提词器是大型演讲和综艺节目的常见工具。往远了说,美国总统演讲,格莱美、奥斯卡和金球奖等颁奖礼现场以及喜剧节目《周末夜现场》,都有提词器。腾讯新闻副总编辑杨瑞春告诉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国内较早使用提词器的是《星空演讲》,提词器起到了降低门槛的作用,但并不意味着演讲者照着念就可以了。要达到好的状态,依然需要努力准备,反复练习。

在这些使用场景中,提词器都是一种辅助工具。那么,提词器在《吐槽大会》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张宇识告诉河豚影视档案(ID:htysda),线下脱口秀一般是没有提词器的,但并没有不能看稿的规定。对于不熟悉脱口秀的嘉宾来说,很难在短期内做到既熟练掌握文本,又达到一定的表演状态,完全脱稿并不现实,提词器能够降低表演门槛。

和演讲、主持一样,有提词器在,嘉宾就不用花时间思考下一句是什么,从而有精力兼顾表演。

最近有观众用没有提词器的《奇葩说》举例,指出《吐槽大会》的嘉宾不够敬业。在几位脱口秀演员看来,这样的比较意义不大。

一方面,前者的比赛性质更鲜明,两档节目的嘉宾也存在本质区别。《奇葩说》的嘉宾是来自专业领域、进行专业竞技的素人,而《吐槽大会》来的都是公众人物,他们只是作为飞行或常驻嘉宾,完成一次表演;另一方面,辩论的意义在于观点交锋,把意思讲清楚是关键,吐槽则更注重包袱和节奏。

至于观众纠结的提示程度,与脱口秀本身的性质有关。张宇识表示,自己创作脱口秀时是表演前置的,一边想段子一边构思表演的语气、状态,然后才会落笔记录。另一位演员J通常先写出类似大纲的稿子,经过多次线下演出的检验,再去进一步打磨。

所以,脱口秀演员的稿子基本不会像提词器上的那么详细,但从结果来看,脱口秀是一字之差都能影响效果的表演形式。张宇识听同行说,李诞曾因为稿子是否要加一个“啊”字而纠结了一晚上。

最后,张宇识认为,观众感到幻灭的原因不止和脱口秀、吐槽有关,还在于此前“太把综艺当真了”。

提词器被曝光后,现场嘉宾、观众的多方配合随之暴露,让场外观众对最终的表演效果产生了质疑。在能看到文本的情况下,一段吐槽中的反应镜头,真的能对应嘉宾看表演时的真实反应吗?

事实上,以大屏的位置,观众没必要忽略表演而频频回头去看提词器。所以,不能说观众的笑是在配合表演。但综艺节目本身就是多方面通力合作的结果。根据张宇识之前录制其它节目的经验,后期剪辑的重要性不可忽视。

他曾在不同的节目里表演过脱口秀,时常会发现过程和结果不一样,“有的节目剪辑出来效果就特别好,你本来讲了80分,给你剪出了90分,有时候你感觉自己讲了80分的水平,结果剪出来就70分。”就是在其中穿插的观众反应起了很大作用,反应越热烈,演出效果看起来就越好。

张宇识认为,节目里现场观众的反应会对屏幕外的观众产生影响。有一次,他在录制时发挥得非常不错,但最后出来的效果却非常尴尬,视频发布B站后,他看到弹幕里都在说,“这个人讲得还行,怎么现场没观众笑呢?”事实上,不是现场观众没反应,而是后期没有现场观众的收声,也没有切入观众的反应镜头。

由此可见,提词器并非《吐槽大会》的秘密武器,远远达不到决定节目效果的程度。

人设出彩、节奏感在线,提词器下的表演也分好坏

提词器被曝光前,《吐槽大会》已经诞生了不少名场面,几位跨界嘉宾的吐槽可圈可点,许知远、易立竞和范志毅都是本季惊喜,同时得到了观众和脱口秀演员的认可。

他们的表演并不会随着提词器的曝光而失去亮点。

这季节目中,许知远和易立竞的表演风格*辨识度,一个是有文化的吐槽,一个是审问式吐槽,刚好贴合他们各自为大众所熟知的身份:作家和记者。这种节目内外的统一,让他们在生活中和舞台上的人设形成呼应,后续引发的讨论和传播同样是表演的一部分。

以易立竞为例。作为记者,她一直以提问犀利闻名,这种风格也被延续到节目的吐槽中。在最近的体育专场里,她说对男篮*的疑问是为什么篮球宝贝只有女生,“女篮打球训练也挺累的,难道就不能整点男拉拉队助助兴吗?”

在以往的节目中,嘉宾的吐槽更注重情绪的输出和引导,但这点吐槽不仅犀利,还带有女性视角下的观点输出,所以得到了很多积极反馈。

此外,范志毅的表演同样有很高的人气。节目会切到脱口秀演员的反应镜头,他们点评表演时经常提到的一个词是节奏。

何为节奏?语气、断句,都是体现节奏的细节,这对非脱口秀演员来说很难掌握。

某位《吐槽大会》的资深观众给小娱举例,Battle环节,杨鸣问他“你们进世界杯,那你们进球了吗?”范志毅连说两个没有,“一下子就把那种心虚气短,但还有自己脾气的感觉找到了,这就是对节奏最简单的体现”。

他的编剧在衍生节目《吐槽吐槽大会》中提到,稿子出来后,他一直没有听范志毅完整地讲过一遍,录制前他给范志毅读一遍,结果范志毅胸有成竹地拒绝了,“你还教我,我会”。作为非专业选手,范志毅本人的个性和状态在无形中帮他掌握了节奏,再加上方言、小表情和小动作,达到了观众看到的吐槽效果。

综合来看,好的表演有多种判断因素,好的表演背后绝非只有提词器。

在时间有限、录制节奏较快的情况下,提词器提供的其实是一种安全感,如果完全依赖提词器,反而耽误表演,只有在熟悉文本的基础之上,才能真正用好提词器。它帮助的不止是非专业嘉宾,还有脱口秀演员。在上期节目中,杨蒙恩在呼兰后面出场,显得有些紧张,从镜头里可以看出,他的眼神多次看向提词器。

如果说《吐槽大会》使用提词器有什么不妥之处,应该是提词器的位置和主机位有偏差,或者说嘉宾本身没有掌握平视的技巧。这就会出现杨蒙恩表演时的情况,眼神飘忽不定,导致观众能明显看出他在看提词器。

这次事件对《吐槽大会》更大的影响在于后续。观众是否能一如既往地专注于观看表演?被拆穿的魔术要如何进行下去?

直接拿掉提词器现实吗?答案是否定的。

杨瑞春表示,“如果没有提词器,我相信《脱口秀大会》还是可以做出来的,都是专业的脱口秀演员,但《星空演讲》或者《吐槽大会》肯定做不出来,因为太多‘业余选手’的参与了,没有一个合适的方式降低门槛,有些人可能根本无法达到有水准的完成。我觉得没法要求业余或者缺乏经验的选手来客串一档节目,不提供工具帮助他们迈过这个门槛。”

两位脱口秀演员也认为,提词器是一定要保留的。除此之外,节目组或许还可以写个吐槽的段子,自嘲、调侃一下这次的事,不失为符合脱口秀精神的选择。而接下来,就要看观众的娱乐精神能够跟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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