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的互通战事，一场步调不同的马拉松

新的切口正在被打开。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隔阂，移动支付领域的互不连通。消费者会在不同的平台使用不同的支付方式，在不同的支付钱包中反复切换。写字楼下或者地铁出口的摊贩、商户也总是主动摆着不同的二维码。

如果只有一个码就好了，如果他们之间彼此互通，如果一种支付方式可以走遍天下……

“如果”是有可能成真的。

如今，当大环境下互联互通的靴子几近落地，移动支付也正在“破壁”，第三方支付工具的场景“限制”不再是理所当然，支付生态的开放才是大势所趋。

巨头的移动支付之争耗时数年，一来一往的博弈最终形成了今天互联网划地而居的格局。而互联互通的改变，也要从支付的“地基”，一张二维码开始。

支付互联互通进行时

去年开始，首先“破冰”的就是支付条码的互通。

其实早在2016年末，银联就发布了二维码支付标准，意在实现银行间“一码通用”，也为实现跨机构间银行卡条码支付互联互通奠定了基础。

2019年9月，人民银行又发布了《金融科技(FinTech)发展规划（2019―2021年）》，该规划明确提出，推动条码支付互联互通，研究制定条码支付互联互通技术标准，统一条码支付编码规则、构建条码支付互联互通技术体系，打通条码支付服务壁垒，实现不同App和商户条码标识互认互扫。

2020年初，市面上传出消息，中国银联与腾讯旗下财付通公司就条码支付互联互通达成合作，双方将共同研究条码支付互联互通技术方案，率先建立全面互扫互认的条码支付服务网络，银联和财付通达成扫码互认的主体是 “云闪付 App”和 “微信支付”，之后，相关试点一直在推进。

到了今年8月，云闪付App已支持通过扫描微信“个人收款码”进行付款。

而互联互通的大趋势之下，政策和舆论的子弹还在继续飞。

不久前，央行行长易纲在“中德金融科技与全球支付领域全景—探索新疆域”视频会议表示，要推动大型互联网平台企业开放封闭场景，充分保障消费者支付选择权。相隔数日，央行副行长范一飞又在“第十届中国支付清算论坛”强调，当前支付产业公平发展面临新挑战，弥合支付领域数字鸿沟刻不容缓。

因此，除了“一码互通”，“支付生态开放”或也将成为第三方支付平台不得不面对的选项。

于是，继微信支付收款码与银联云闪付App实现互认互扫之后，近日，腾讯与云闪付的互联互通也将迎来更大进展：云闪付App支持Q币、QQ音乐和腾讯视频的充值服务；以及微信小程序支持云闪付支付。9月22日，微信小程序已经启动支持云闪付App的灰度测试，首批上线的小程序包括微信读书和腾讯视频。

当一位用户通过小程序进行腾讯视频的充值时，他可以自行选择微信支付或云闪付作为支付方式。

而此前，有媒体发现，淘宝 App 端也测试接入了云闪付的付款渠道，部分用户在手机淘宝 App 完成购物并提交订单后，付款方式可选 “云闪付”入口，在阅读服务需知之后，将自动跳转进入云闪付 App，等待进一步完成付款操作。

腾讯、阿里巴巴所属部分场景正在逐步向云闪付App等其他支付体系开放。而诸如美团、拼多多、滴滴这些移动互联网时代成长起来的“新厂”，在互联互通的时代风向之前，就始终向微信支付、支付宝等主流支付工具全面开放。

截止目前，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尚未有开展互相扫码支付互通的迹象。银联云闪付与微信支付、淘宝支付生态体系开放互联的“小动作 ”目前在功能和场景上也还并未完善。

不过根据热搜的最新消息，阿里旗下饿了么、优酷、大麦、考拉海购、书旗等应用均已接入微信支付，淘特、闲鱼、盒马等App也已申请接入微信支付，正在等待微信审核。尽管评论都在问“那淘宝呢？”，但阿里方面已经示好，只是微信方面似乎还未有所回应。

破壁时代正在加速到来。相比于老牌互联网公司支付破壁的循序渐进和相互试探，新秀的态度似乎更加谦逊和开敞。

但理想的支付互联互通任重道远，随着一砖一瓦的开凿，透过来的光线愈强。

互联互通下的受益者

在移动支付的圈地战场上，互联互通的结局其实是皆大欢喜。

比如“一码互通”，对于消费者来说，他们不用在结账时再为一个问题而苦恼，“扫支付宝还是扫微信？”

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特聘研究员董希淼说，在没有实现互认互扫的情况下，支付宝无法识别微信支付的二维码，京东支付无法识别云闪付的二维码。“每一把钥匙只能用来开自己对应的那把门锁”，消费者出门得带着“好几把钥匙”，不太方便。

但诸如条码之类的支付壁垒，其实不止是在侵害消费者的支付选择权，商户亦有不便。

“在实现机构间的互认互扫前，商户需要同时接入多家机构如银联、微信和支付宝等的条码支付业务，才可以完成多种APP的扫码支付受理。”平安银行相关负责人说。

而接入多个平台APP的扫码支付体系，无形之中，增加了商户的重复投入，也推高了社会整体运行成本。曾有业内人士指出，割裂的条码支付市场造成了社会资源的浪费。

所以条码支付互联互通，能减少商户的重复投入和多头对账管理的繁琐，降低交易成本，也能给消费者提供良好的付款体验。

除了“互认互扫”，人们也希望在一个平台场景内进行消费行为时，拥有更多支付方式的自主选择权。而不会因为在某个平台下单时只能使用特定的支付方式，该支付渠道里却没有钱而尴尬。还需要将资金在各种支付钱包里转来转去，或者请亲友代付。

移动支付本是为了“便捷”而生，而不应该在各种掣肘中徒增支付成本。

另外，据支付宝官网显示，平台向商家收取的费率取决于商家使用哪种收款产品，其收款产品有当面付、周期扣款、APP支付、刷脸付、手机网站支付、电脑网站支付、支付宝预授权、当面资金授权等多种。大多数产品的费率是0.6%，而APP支付、手机网站支付面向游戏等特殊行业的费率为1.0%。

在日常生活中小额提现的场景下，用户或许并不在意0.1%的手续费，但在商用上，0.6%甚至1%的费率，将产生一笔巨大的投入。

微信支付在商用上的费率也是0.6%，另对网络媒体、计算机服务和游戏收取1%的费率。缺乏自有支付生态的小商户们和其他互联网公司，需要付出的支付渠道费用是巨大的。

以快手为例，其招股书数据显示，从2017年到2019年，其支付渠道手续费分别为2.69亿、4.89亿和6.42亿元，而在2020年，该笔费用上涨至10.04亿元。而伴随着业务规模的上涨，费用也许会越来越高。

而互通互联的实现或许也有利于实现费率的进一步持平和透明。实际上，我国支付手续费已经整体远低于国际平均水平。欧美的移动支付服务费率在1.9%左右，网络支付费率大概在2.9%，而在我国这两项费率不超过0.6%，以这个水平来说，国内第三方支付真的算是很“良心”，但硬性的支付成本依然存在。

如若互联互通，带来互惠互赢，支付领域或许还将迎来更多价格战和福利战，让利消费者，提升行业运转效率，也促进移动支付竞争发展。而第三方支付的后起之秀，如多多支付、抖音支付等，都能上一上牌桌。

未来的支付市场竞争会越来越突出产品特色，各个产品都能找到自己的优势。

新厂平台的“开放性”与“可能性”

的确，当支付大战落幕，互联互通的枪声打响，最早打开城门、也最有可能获得发展机会的，正是腰部的互联网支付平台。

事实上，滴滴、美团和拼多多等新兴崛起的互联网平台始终支持众多主流支付渠道，尽显开放态度。例如美团 App 向微信支付、支付宝、银联云闪付、美团支付、Apple pay、Mi Pay、华为 Pay和三星 Pay 等主流支付工具开放；而拼多多则向微信支付、支付宝、QQ 钱包、花呗、多多支付等多种支付工具开放。

而如今支付壁垒正在进一步被打破，除了给消费者和商家带来肉眼可见的便利外，一直坚持面向多种支付渠道的“新厂”支付平台，也或将迎来利好。

此前，美团、拼多多、滴滴、字节跳动、携程、快手和华为等互联网企业，都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拿到了支付牌照。通过支付的环节，互联网巨头们都试图打造从社交到电商再到支付的生态闭环。

但是在激烈的支付战争下，第三方支付的新厂平台及腰部平台发展缓慢，支付成本和支付体验等方面仍受制于人。

而支付互通之后，新厂平台们和头部支付巨头有机会站在同一起跑线。在平等开放后的生态下，试图突破所处的弱势地位，形成支付领域百家争鸣的局面。

例如，为了发展自己的支付方式，新的平台往往会将自己的支付方式置顶，并通过一定的优惠和补贴，吸引用户进行注册及使用，也有许多平台通过与银行合作，对绑定新卡的用户给予高额补贴和减免。

而像美团、拼多多和抖音等平台，依靠用户使用频次高、平台业务生态丰富的特性，在更为开放的支付生态中，也更有可能让消费者选择自有支付手段，扩大用户群体。

以美团为例，作为连接中国数亿消费者线上零售和线下吃喝住行的互联网新兴巨头，据2020年报显示，其外卖年交易笔数已经超过100亿单。超过百亿次的支付行为，在美团付款时均同时支持美团支付、微信支付、支付宝、银行卡等多种支付方式。

开放的支付生态，让用户进行消费行为的支付体验更优化，同时庞大的支付需求，也会转化为第三方支付自身的流量效益，并支撑着更多支付的延伸业务。

不论老牌还是新厂，更多的互联网平台都应该向“开放”看齐。

支付是风起、风变的源头，支付的互联互通已经凿开一个大洞，各大平台都在瞄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