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自行车居然出圈了。
今年“五一”假期结束后的*工作日,一张“朝阳群众骑车”的老照片在互联网上刷屏,成了社交媒体上的热议话题。
最近,如果你骑过东三环、路过国贸的红绿灯口,会发现这个平日必定堵车的繁华路段竟然无比畅通,路上的共享单车比汽车还多。
这个春天,露营从户外火进朋友圈,久困于CBD的都市白领们兴奋了起来。人们蜂拥而至奔向户外,与三五好友一同沐浴阳光,在树荫的映衬下骑行,不骑上个把小时也觉得不够过瘾。
户外郊游,怎能少得了骑行呢。
抖音里最热门的一条与“骑行”有关的内容,点赞量早已破百万;在小红书输入关键字“骑行”,能看到超过66万条笔记,与“骑行路线”“骑行装备”“骑行穿搭”有关的话题,热度通通居高不下。
马蜂窝大数据显示,清明假期“骑行”相关搜索热度平均涨幅超过70%,64%的旅行者选择花1-2天时间在城市周边露营、骑行或者徒步,“千岛湖骑行”是假期最受关注的骑行路线。
当人们的出游半径变短,骑行便成了统治各大社交媒体的“新潮流”,成了大家拥抱户外最快捷的方式。
骑行
玩的就是“上瘾”
尽管自行车早已退出了城市主力交通工具的行列,但人们对骑自行车的热情却并没有因此消散。但凡走在大城市的马路上,你总能看到几个装备齐全、骑着自行车“扫街”的年轻人。
如果说露营更有助于充实朋友圈展示面,那么选择骑行,大概率就是因为爽。
刷新骑行纪录的过程,往往是多巴胺最直接的来源。5公里、10公里、20公里、50公里……骑得越远,人越容易上瘾。
此外,骑行的人通常都会设置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可能是某个终点站、某个速度、或者是挑战一条比之前骑行难度更高的路径。尽管实现目标的过程并不容易,但却总撩拨起每个骑行者的心弦、激起他们的斗志。
刷新骑行纪录的过程,往往是多巴胺最直接的来源。
当烦闷的情绪得以转移、发泄,骑自行车也便成了快节奏生活之下年轻人“精神放松”的出口。
动辄千元一辆的山地车、公路车都“一车难求”,热门款的车辆即便价格猛涨也能卖断货。甚至那些鲜有人问津的普通车型,都成了不愿躺平的年轻人们青睐的对象。
某电商平台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3月以来,“山地车”“骑行”等关键词的搜索热度居高不下,自行车销量大涨,其中儿童自行车销量同比增长近50%。此外,头盔、手套、骑行护具等配件的销售也十分火爆,骑行配件销量同比大涨70%。
线下实体店的生意同样也十分红火。无论是品牌单车旗下的直营店,还是运动界的“免费游乐场”迪卡侬,山地车和公路车不是摆在C位,就是摆在顾客的必经之处。
为什么被选中的是骑行?
且看同一时期火起来的飞盘和腰旗橄榄球,玩之前还得先社交。想尝试室内健身,光是想到各种办卡套路就心生退意。相比之下,骑行并没有太高的门槛,只要有一辆差不多的自行车,就能享受骑行带来的速度与激情。
与此同时,城市里的共享单车在经历迭代升级后,开始步入规范化管理,骑行这项运动也随之变得更为普遍。
今年“五一”期间,备受本地骑行爱好者喜爱的成都绕城绿道,吸引了不少普通市民骑着共享单车前来“画圈”,途中的网红打卡点更是热闹非凡。
一个完整的圆圈犹如勋章。/小红书
从前车马很慢
全靠自行车提速
骑行一时间成为热门的潮流户外运动,并非一夜火爆,而是“厚积薄发”。
毕竟中国人对骑行一事本来就不陌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人的日常生活都被自行车串联起来,不少国人的青春岁月和生活琐碎,都留在了自行车上的那块坐垫上。甚至不少80后、90后学会骑自行车的方式,就是通过父亲在“二八大杠”上的一次次示范。
不少国人和爸爸之间最亲密的回忆,就是在自行车上——“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哪怕遥遥长路多斜。”/视觉中国
和当下的很多新鲜事物一样,从欧洲引进来的自行车最初就是一款潮品。
民国初年,北京就出现了最早的“玩车一族”,他们把买来的自行车进行改装,再骑到胡同大街里兜风。即便在黑灯瞎火的夜间,也能利用车轮转动产生的摩擦,给车前灯供电以照明。
这群“玩车一族”里,最出名的当属“末代皇帝”溥仪。其回忆录《我的前半生》中记载,溥仪1922年大婚之时,其堂弟溥佳的贺礼便是一辆刚刚传入中国的三枪牌自行车。
当时还身在紫禁城的溥仪,得到自行车后很快着了迷,开始收藏各式各样的自行车。为了方便骑车,他甚至还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把宫门的门槛统统锯掉,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用今天的话来讲,溥仪就是中国最早一批玩车“发烧友”。
在汽车尚未普及、城市公共交通尚不完善的年代,自行车便成了人们出行的必备工具,无论是上下班、买菜还是外出溜达,都离不开自行车。
毕竟当时的城市并不大,人们的生活节奏远不如今天这样快,这也*地契合了自行车的出行特点。
《三联生活周刊》前主编朱伟在《重读八十年代》中,写过他记忆中的“一辆自行车骑遍北京城”:“郑万隆住东四四条,史铁生住雍和宫大街,阿城住厂桥,在一个城市里,彼此距离都很近,骑着一辆自行车,说到就到了。”
改革开放初期,“自行车流”几乎成了中国每座大城市的蔚为大观。不论是北京的长安街还是广州的海珠桥,留给外国人印象最深刻的,必定是工作日早晚高峰的那股浩浩荡荡的自行车大军。
“中国是自行车王国”的这句定义式描述被广为流传,甚至还写进了创作歌手凯蒂·玛露(Katie Melua)的爵士乐歌曲《九百万辆自行车》(Nine Million Bicycles)中。城市规划师李昊在其著作里回忆,自己过去和外国友人聊起北京时,对方提及的话题必定少不了“北京有九百万辆自行车”的这句歌词。
“中国是自行车王国”,名不虚传。
那一代的年轻人,几乎都练就了一身骑车本领。
特别是上学放学都要骑车的中学生,为了上课不迟到,几乎不用大人那套慢慢“遛车”的起步方式,而是左脚踏地后,右脚直接跨过车座一踩就走。用作家萧乾的话来讲,便是“只要登上车,便飞下去了”。
上学时间往往非常紧迫,钻进巷子里七弯八拐抄小路经常是家常便饭。我大学的系主任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广州80后,读书时期经常骑着自己的山地车七弯八拐抄小路,久而久之便娴熟掌握了急停急刹(车)、斜坡起步、慢速前进等高超的骑行技术——今天来看,我的这位老师如果不去教书,*是山地车越野障碍比赛的佼佼者。
快时代的慢进键
但当城市以快速路和立交桥为骨架开始无限扩张,汽车成了城市里占*优势的主角,自行车则被束之高阁,数量开始锐减。
北京曾是全国自行车数量最多的城市。1995年的统计数字显示,当年已登记的自行车就有831万辆。20年后,小汽车一辆接着一辆飞驰而过,曾经全是骑行大军的自行车道无不例外让位给了机动车道。
当年人手一辆的“街头霸王”自行车,一度沦为了贫穷的象征。电影《十七岁的单车》的片尾,农村出身的小贵扛起自行车走在城市的马路上,在川流不息的车龙里显得格格不入。
当汽车变得越来越多,自行车却成了“穷人”的代言词。
曾经有人猜测,自行车会不会被送进博物馆,成为历史的过客。但共享单车出现后,被贴“穷人乐”标签多时的自行车开始摆脱尴尬的地位,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配色组成一道彩虹,吸引不少年轻人争相尝鲜。
尽管和专业的公路车、山地车相比,共享单车终究只是“纯粹的应急需求”,但还是能让想骑车的城市人心情澎湃起来——有了自行车,似乎就像听到了奔向新生活的发令枪声,必须出发了。
当人们的绿色出行意识不断增强,自行车也不再仅仅是简单的交通工具,它已经成了健康、时尚的代表。疫情的出现让人们意识到强身健体的重要性,与此同时,城市里的慢行系统逐步建立完善,自行车又有了容身之处。
自行车是城市慢行系统里的重要角色。
据统计,目前我国自行车保有量约4亿辆,我国仍然是全世界自行车数量最多的国家,并仍然保持着稳定的增长。
如果说旧时的自行车记载的是一代人的情感和中国城市的发展,那么现在的自行车,则是见证快时代之下中国人对慢生活的体验和思考。
骑上心爱的自行车去给城市“刷街”,一遍遍重走当年“自行车大军”们走过的路线,微风拂过脸颊和汗水带来畅快淋漓的感受,比起困在高楼大厦、坐在十点半的地铁里的单调生活,都要惬意得多。
比起单调的两点一线生活,骑车“扫街”发现城市新角落才更惬意。
也正如此,与其说骑行因露营变得火热而一并变为潮流,倒不如说自行车骑行一直都在,只不过是随着时间变化和城市发展,换了一种方式重新回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而已。
这也是在快速发展的时代之下,人们重新体验慢生活、认识城市本来模样的*方式——两个轮子加上一步步踏进,才是我们拥抱生活的*姿态。
参考资料:
[1] 《城归何处——一名城市规划师的笔记》,李昊
[2] 《重读八十年代》,朱伟
[3] 《我的前半生》,爱新觉罗·溥仪
[4] 《自行车,就是我们的快乐使者》,那個NG,2022-5-22
[5] 《40年,自行车在长安街的一个来回》,RE而意,2022-5-6
[6] 《年轻人卷起骑行热》,氢消费,2022-4-26
[7] 《骑行,中年人的“速度与激情”》,三联生活周刊,2021-11-29
[8] 《我是车手》,绿街评论,2017-11-12
11950起
融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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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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