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即将「失去」米老鼠

今年是2022年，米老鼠诞生于1928年，美国已出版的公司版权保护期是95年。

这三个数字构成了一个事实：2024年1月1日起，米老鼠将进入公共版权领域。换言之，迪士尼将失去米老鼠的版权。而如果你想用米老鼠干点什么的话，现在可以开始打算了。

这只顶着两个圆圆耳朵的黑色小老鼠，在它94年的演艺生涯中，得过奥斯卡奖，催生了世界上最有魔力的主题公园，塑造了迪士尼的万亿帝国。福布斯称他为世界上“最富有的虚拟亿万富翁”。他们估计，米老鼠每年为迪士尼带来了58亿美元的收入。

沃尔特·迪士尼（Walt Disney）本人甚至说过一句名言：“我爱米老鼠胜过我所认识的任何女人。”可以说，米老鼠就是迪士尼，迪士尼就是米老鼠。

按照迪士尼以往的做法，他们通常会在米老鼠到期之前几年，通过游说延长版权保护的期限。历史上，迪士尼通过这种方式，两次把米老鼠的版权攥在手中。但是眼下，距离米老鼠版权到期仅有一年半时间，尚未见到迪士尼有任何动作。

这对一家被戏称为“西半球最强法务部”的公司来说，并不寻常。

“米老鼠保护法案”

米老鼠诞生于一场危机。

1926年，发行商查尔斯·明茨（Charls Minz）找到沃尔特·迪士尼（Walt Disney），并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为环球影业绘制一个卡通人物。

当时迪士尼成立自己的动画工作室不过3年，在业界还籍籍无名，他接下了这份工作。在1927年的头几个月，迪士尼和他的首席动画师乌布·伊沃克斯创作出了一只俏皮的兔子——幸运兔奥斯瓦尔德。

奥斯瓦尔德反响颇佳，到1928年已经推出了28集动画短片，迪士尼动画工作室的员工也因此增加到了20名。就在迪士尼想着和明茨重新签订合同、好提高价格时，对方却背着迪士尼挖走了他几乎整个动画团队，并与环球影业重新签订了合同。

这个时候，迪士尼才发现，他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大部分员工，也失去了幸运兔奥斯瓦尔德的版权。从此，沃尔特·迪士尼学到了他人生中的宝贵一课：他必须“始终确保拥有公司制作的所有角色的所有权。”

迪士尼的妻子事后回忆：“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再也不会为任何人工作了。他会成为自己的老板。”

据说，正是在那次谈判结束后回程的火车上，迪士尼想到了米老鼠的创意。按照迪士尼本人的说法，这只老鼠时出于绝望而诞生的：“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创造一个新角色……最后，有人提出（画）一只老鼠。经过辩论和草图设计，它成我了*的赌注。那就是米奇。”

早期的米老鼠（左）与幸运兔奥斯瓦尔德（右）右很多相同之处｜图片来源：BBC

1928年11月18日，米奇在动画短片《汽船威利号》中正式亮相，然后轰动了纽约，并得到了奥斯卡提名。迪士尼也就此展开了他的“特许经营”之路。到1934年，米老鼠的电影和周边每年给迪士尼带来了超过60万美元（约合403.15万元人民币）的利润。

发行商的背叛让迪士尼吸取了教训。在此后的几十年中，他紧紧抓住了米老鼠。

米老鼠诞生的1928年，美国实行的是1909年《版权法》，创造性作品享有56年的版权保护。也就是说，到1984年，米老鼠的版权就会到期。

随着这个日期的临近，迪士尼公司也开始变得不安。此时米老鼠已经成为迪士尼事实上的代言人，每年为这家公司创造数十亿美元的收入。在迪士尼和其它媒体公司的游说下，美国国会在1976年——也就是米老鼠版权到期前8年——修改了《版权法》，将公司版权的年限从56年延长到了75年。

而最近的一次版权延期是在1998年，也就是米老鼠版权过期前6年，美国国会再次提出《版权期限延长法案》，将企业版权期限从75年延长到了95年。

从1928年到2023年，米老鼠两次续命成功｜图片来源：Priceonomics

因为迪士尼公司在其中所作出的“努力”，这部法案也被许多人称为“米老鼠保护法案”。根据《纽约时报》1991年的一项分析，从1987年到1990年，也就是立法投票前后，迪士尼政治行动委员会向联邦候选人捐赠了14.65万美元，迪士尼员工向候选人捐赠了47.41万美元。该法案的25个发起人中，有19个得到了时任迪士尼CEO 迈克尔·艾斯纳（Michael Eisner）的资助。

至于眼下，米老鼠的版权即将在2024年过期。按照过往历史来看，版权延长法案至少会在米老鼠版权到期前6年颁发，而此前的游说、立法过程会更长。但目前看来，迪士尼没有采取任何试图延长米老鼠版权的行动。

那么，我能任意使用米老鼠了吗？

可以，但你必须谨慎一些。

历史上，米老鼠的形象经过了多次变迁，这些后续的形象依然享有版权法的保护，此次将进入公共领域的米老鼠仅仅是1928年原始版本的米老鼠。例如，在1929年，米老鼠才戴上了它标志性的白手套。所以，你可以在2024年1月1日这天制作一个米老鼠。但如果给他戴上白手套，迪士尼法务部恐怕还是会找你麻烦。

此外，颜色也必须考虑在内。原始版本的米老鼠是黑白的，所以任何其它颜色的米老鼠都是有法律风险的。

1928年至2020年，米老鼠形象变迁｜图片来源：Twitter@getFANDOM

实际上，迪士尼旗下，包括《爱丽丝梦游仙境》、《阿拉丁》、《狮子王》、《花木兰》在内的50多部电影都是基于公共版权的作品。这种情况下，你可以使用所有已经处于公共版权的人物形象，但迪士尼二次创作的作品并不包含在内。

例如，你可以使用这种《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形象。

但这种就会给你惹上大麻烦。

《爱丽丝梦游仙境》、《阿拉丁》、《狮子王》、《花木兰》等都是迪士尼基于公共领域的作品｜图片来源：Priceonomics

与此同时，一个残酷的真相是，虽然版权法是有期限的，但商标权却是无限的。即使米老鼠的版权即将到期，迪士尼在“米老鼠”上至少有19个商标可以保护它不被公众使用。

根据1979年纽约州联邦地方法案的一项判例，只要一个角色获得了所谓的次要意义，商标就可以在公共领域继续保护这个角色。在这里，次要意义被定义为“一种命名或者其他设置的权利，可以象征一个特定的企业、产品或公司”。换句话说，只要人们一看到这个角色就能想起某家公司，那使用这名角色同样也是违法的。有鉴于迪士尼公司过去在米老鼠身上出色的运营，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版权律师斯蒂芬•卡莱尔(Stephen Carlisle)就表示：“迪士尼让米老鼠在其所有企业交易中都如此突出，以至于他实际上是迪士尼公司的杰出象征。毫无疑问，任何人看到米老鼠的形象(甚至是他的剪影) ，都会马上想到迪士尼。”

基本上，只要大众对米老鼠这个形象还有认知，那它实质上的版权，就会永远被迪士尼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