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壹 ||有时突然一个货没了,或者一个货拿不到想要的量,就只能有多少拿多少了。实在没货时,田磊会找别的渠道,找同行介绍,看哪里可以通过正规渠道拿到货源,或者跨省找货。
贰 ||到底备多少货?现在要备的货至少是以前的六倍。备这么多货,当然担心积压,不过不同品种情况不同。另一种担心是,无论怎么努力备货,有的药就是供应不够。
叁 ||这几年,身边各行各业的朋友都过得太辛苦了。我们都经过了三年的磨炼。看到“新十条”,田磊觉得太好了。
这些天,卖药人田磊正经历从业来*一波“囤药潮”,布洛芬紧俏,抗原销量剧增,连花清瘟早被抢空了。
田磊简单估算,过去一个月,四类药(退烧、止咳、抗病毒、抗生素类药品)卖了比往常六倍还多。
37岁的田磊是石药大药房总经理,他管理的两百多家药店,分布在石家庄市区各个街道。每天,药房上千名员工备货、送货、卖货,把药卖到千家万户。
田磊有时忙着找货,在深夜的库房等药运来;有时忙着协调人手,因为超过五分之二的员工被感染或隔离了;有时忙着看疫情相关的新闻、政策,这和药架的命运直接相关。
11月13日,石家庄市政府发布《致全体市民的一封信》,在全国率先宣布落实“二十条”后,四类药、抗原、口罩的销量就剧增,但很快随着防控的收紧回落了。12月1日,石家庄主城区开始有序恢复生产生活秩序,买四类药的市民又一下子多了起来。
2018年,西安人田磊来到石家庄。最近三年,他亲历了这个城市与新冠病毒的每一场“阻击战”。1000多个日夜里,每当“囤药潮”、“抢药潮”来临,田磊就想方设法,把空掉的药架补上。
以下内容根据田磊的自述整理:
01、找药的日子
最近,我天天就是在找货、送货,每天最早晚上九点才下班。有时,凌晨一两点,我还在库房等货,然后加急给门店配送。
我们加大了给门店送货的频次,原来可能三天一次,现在每天都送。送货这块,公司有排班,我有时也去送,现在去得没以前多了。
在我管理的药店,大部分药品的库存还是可以满足消费者需求的。不过,布洛芬有一定缺口,抗原也在迅速上量,连花清瘟更是缺货很久了。连花清瘟特别紧缺,销量惊人,最近一个月,我们可能卖了相当于过去三年的量。
我现在的精力全都在筹备货源上,这占据了我大部分时间。有时突然一个货没了,或者一个货拿不到想要的量,就只能有多少拿多少了。
实在没货时,我会找别的渠道,找同行介绍,看哪里可以通过正规渠道拿到货源,或者跨省找货。
快到年底了,今年过年早,一过年,很多药厂、渠道商就提前放假了,我必须提前想着把货备足。
我每天都会看我们的库存变化。现在销量剧增,我在重新计算到底要备多大的量,去做研判,因为不能用以前的商品周转来算现在的备货量。备少了,怕不够卖,备多了,怕需求突然降下来,货就积压了。
这三年,药店这个行业遭到几个大的冲击。*是货源问题,像今年的口罩、连花清瘟,缺货明显,全国情况都差不多。第二,我们是保供、保民生的行业,疫情严重影响员工的出勤率。第三是物流的影响,如果一个城市疫情严重,物流就不那么通畅了。
最近,部分员工身处高风险区域,没法上班,我们很缺人手,客流量又突增,涨了两倍还多。我一直跟员工讲,不要太恐惧,该干啥干啥,往前看,乐观一点。
02、备货量抉择
到底备多少货?我们的计算逻辑是,先取近三天的销售量为一个维度,再取近一个月的销售量为一个维度,最后得出一个日均销售量,以这个为基数备上60天以上的量。
这样一来,现在要备的货至少是以前的六倍。
备这么多货,当然担心积压,不过不同品种情况不同。有的即使暂时货备多了,以后市民日常也有需求,周转期就可以稍长,比如四类药。有的需求更具暂时性、阶段性,备多了就比较麻烦,比如抗原。
随着管控的放松,我认为人们对四类药的需求还没到高峰值,短期内不太会积压吧。
另一种担心是,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备货,有的药就是供应不够。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老百姓可以调整需求,比如布洛芬,不是非得要“芬必得”牌的,只要是布洛芬就可以,只要能解决用药需求就可以。
其实,不同药企生产的同一种药物,成分、效果都差不多。全国的制药工业企业太多了,是可以保障大家的用药需求的。最近,我们就正在积极对接新的药厂。
无论如何,我们不会乱涨价。口罩抢得最疯时,我们一个口罩也只赚两毛钱,还不够覆盖员工成本。有时,就算一个药的成本涨了,我们也不会动零售价。
我们是卖药的,这是个良心活。
经过这几年,消费者变得更关心健康,需求会有转变,比如更关注免疫力,更重视“治未病”。我想,药店行业可能会经历一次洗牌。
03、一年又一年
12月7日,我送完货,看到“新十条”上热搜了,我想,会不会层层加码?
然后我看到一个在药厂工作的朋友发朋友圈说:“让我先享受下国家的政策,看看‘新十条’好不好用。”我赶紧打电话问他,他说:“我刚下高铁,不看码,也不用核酸,一路畅通。”
听到这,我开心、放心了。
我一个人在石家庄,老婆孩子都在西安。这几年,我每个月都会回趟家,几乎雷打不动。这一次,国庆节后我就没回家了,每天单位、宿舍两点一线。
我也想赶紧回趟家,或者出趟差,但近期肯定不行,药房事太多了,我得抓紧备货。
回头看这三年,石家庄经历了大大小小好几波疫情,但今年是我感觉最困难的一年。
2020年,大年初三我就从老家赶回了石家庄,开始备货、筹货。那时大家比较恐惧,管得又严,能回岗位的同事不多。那时,市民疯抢口罩,石家庄政府每天给我们5万-8万个惠民口罩,我们卖五毛钱一个。还有一天,双黄连突然火了,我和采购总监、运营总监在库房搬了一夜双黄连。总体上讲,那次对药店的影响比较小。
2021年,石家庄一月初就封城了,我在石家庄过的年。那次对药店冲击特别大,封城后一周,销量还比较平稳,一周后销量腰斩。
2022年,大家可能习惯这种状态了。8月开始,石家庄就陆陆续续在各种管控,最夸张时,我们五分之二的员工被隔离,人手很紧张。后来,石家庄出了个保供名单,我们就全力保供名单上的门店,保证24小时有人坚守。
这几年,身边各行各业的朋友都过得太辛苦了。我们都经过了三年的磨炼。看到“新十条”,我觉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