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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父母创业的年轻人:我给爸妈发工资

家庭作坊式创业过程中,有优势的发挥、家人间的扶持,自然也有理念的分歧、经营上的挑战,更有年轻人对自己乃至对父母的崭新发现。

当一波年轻人过年回家待五天已经是和父母的「极限拉扯」时,另一波年轻人则一念之转开启了和父母相处的新模式——带父母一起创业。

工作和亲情交织在一起又会发生什么?父母成为自己的合伙人或同事是什么体验?

这一次,「后浪研究所」找到了4位和父母一起创业的年轻人。

95后古着店老板陈昊,没想到退休再就业的妈妈成了自己的员工后,靠着酷潮穿搭带火了疫情冲击下的古着店;云南女孩姚亲是个茶三代,带着将自家茶革新的想法,和妈妈共同经营起一家新式茶店;00年的贝贝留学归来,一家人在南方四线城市开了家书店,爸爸是她最坚实的后勤队长;大三的湖北小伙雨东,自家种的橙子滞销时,他请假回家带着父母直播,7天卖出了2500斤橙子,还帮爸爸的账号涨了粉。

家庭作坊式创业过程中,有优势的发挥、家人间的扶持,自然也有理念的分歧、经营上的挑战,更有年轻人对自己乃至对父母的崭新发现。

「我看到了爸爸妈妈的成长」,00年的贝贝这么说。

以下是他们的讲述。

01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我妈做同事

陈昊 95后 母子古着店 坐标杭州下沙

出名要趁早,创业也是。当同龄人还窝在寝室时,我在进入浙江理工大学的*年,创立了复古服饰品牌PROS BY CH,那年我19岁。同时作为美好商店的联合创始人,我和朋友在杭州先后开了3家「美好古着店」。2021年,我身上的标签发生了改变,从「创业者」到被母校聘为创业导师。

记得我上小学时,我妈开了家服装店「爱爱服饰」,大家都叫她爱姐。看似不瘟不火的小店,居然奇迹般开到了我大学毕业,还给了我*笔创业资金3万元。作为有着「会赚钱」滤镜的义乌人,现在打理的品牌年收入达百万,我想多少还是有爱姐创业的影子存在。

老实说,我不是一个「乖孩子」。从小在爱姐复古、夸张装扮的熏陶下,我也开始追求小众又个性的审美,变身「潮二代」。初中时,我在YOHO杂志上接触到潮流文化,那时逐渐有了创立自己品牌的想法。大四那年,为了专心创业,我果断决定休学。

偶然间在泰国的市集上,我淘到一件海军甲板服,被老板珍藏了20年之久,岁月的痕迹真令人着迷。2016年杭州的古着店还很少见,我和现在的合伙人一拍即合,*家「美好古着店」就开在了大学城附近。后来又去了日本、韩国、美国等国家,我越了解越「上头」,古着文化其实非常丰富,我可以学习一辈子。

去年我把爸妈接来杭州安度晚年,可做了半辈子老板娘的爱姐哪里闲得住,我就「聘请」她去下沙的古着店看店,负责收银、导购、整理打扫等,继续她热爱的服装事业。爱姐快60岁了,算是退休人员再就业,我按照店员的标准,每月6000元给她发工资,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笑)。

2022年5月,美好古着店迎来疫情后的重新开店,我突然有了记录和爱姐开店日常的想法。印象中爱姐的那家小店只有50平米左右,对我来说更像一个周末学完画画休息的中转站,记忆都有些模糊了。而开店日记的初衷,就像「美好古着店」的名字一样,收集美好的人和美好的事物吧。

这几年疫情对实体店的冲击太大了,古着店能「活下去」还得靠线上售卖,这对于习惯了手写输入和超大字体显示的爱姐不太友好。每天我也会抽出点时间,教爱姐使用出入库系统、打印衣服标签、对镜自拍等,包括用店里的蓝牙音响播放音乐这些,基本上教个两三遍爱姐就能学会。

最让我觉得意外之喜的是,爱姐做了几十年服装生意,尤其在销售上是个老手。不像有些店员木头一样就会跟在顾客身后,爱姐靠着闲聊家常拉了一波好感,态度好更是必杀技,有些粉丝还特意跑来向我「表扬」爱姐。

活在现代世界里却喜欢和老旧事物打交道,我和爱姐都是这样的人。在我的镜头下,爱姐跨年龄段的穿搭展示,*反差感。在穿搭这件事情上,爱姐很有自己的想法,NIKE古着冲锋衣搭配remake改制系列 ,红色也穿出了潮酷的感觉,大家都知道美好古着店里有个「酷阿姨」。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爱姐成为同事,这段经历简直可以用「奇妙」来形容。早上和爱姐吃完早餐后,送她去店里,帮她搭配衣服、拍视频,到了中午品尝爱姐亲手做的便当,再开车去公司,下班后去店里接爱姐一起回家。不再是从家到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我随着爱姐的脚步慢了下来,忙碌中留有一丝松弛。

或许是蓄谋已久,最近爱姐有了重启「爱爱服饰」的念头,总和我念叨要开店这件事。我看得出来爱姐认真了,她还是更喜欢原来店铺的风格,那些老顾客也让她念念不忘。当我还在可惜(不一起开店)的时候,一生要强的爱姐已经在义乌看店铺了,不愧是行动派。

02

母女合伙开店,吵架拌嘴也是难免的

姚亲 95后 母女茶店 坐标云南玉溪

作为一个茶三代,我从记事起,就开始和外公喝茶了,算起来比我妈的茶龄还要长。外公年近70岁,兢兢业业做了一辈子茶,在云南经营自己的茶厂,在我眼里他称得上是位「老匠人」。十几年的耳濡目染,我对做茶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上了大学后,我才发现传统老茶快要被年轻人「抛弃」了。茶叶包装上大多印满了历年所获奖项,毫无美感,作为消费者很难有花钱的欲望。大三那年,我突然有了将自家茶革新的想法。刚好我妈在云南有家传统茶店,这些年生意不景气,干脆拉着我妈一起创业。虽然想法还不太成熟,但也在我妈支持下去注册了商标,计划开创属于自己的茶品牌。

2021年9月,我和我妈搬到了云南玉溪,探店、选址、装修......前期花费将近20万,盘下了一个80平米左右的店铺,不临街,过往的人和车都比较少。进门处有一个20平米的露台,种些植物,也摆了一张桌子,冬天围炉煮茶太舒服了。还记得我妈当时讲「不用看老黄历了,世界饮茶日那天不错。」于是,小山也茶店正式在5月21日开业了。

开店容易守店难,晚上和周末客人比较多,最晚一次11点半才关店,干完手上的活,和我妈一起回家。因为生普的口感会随着时间发生变化,到了瓶颈期就要下架,所以每天必做功课就是试茶,在一成不变中捕捉细微差别,每天在品茶的过程中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该怎么形容这种家庭作坊式的创业呢?家人、合伙人,好像也不是很全面,有些时候我们更像朋友。店里的事情我都会和妈妈商量,最终拍板在我,就会觉得比较有松弛感。我和我妈的分工也很明确。茶客的接待、线上销售、打包发货、做茶点,我主要负责在前面冲锋;管理仓库里的茶叶、泡茶、打扫卫生,有我妈这个「陈年茶艺师」坐镇后方,我也更加安心踏实。

母女合伙开店,吵架拌嘴也是难免的。原本茶店设定为我喜欢的日式风格,但我妈更喜欢她那偏中式的茶桌,我觉得调性不搭,起初就很排斥,也僵持了很久。后来我们各自退让一步,日式软装我做主,中式茶具靠我妈,店里两种风格矛盾中带着一丝和谐,有时来店里的茶客也经常搞混,就看大家怎么理解咯(笑)。

慢慢地我也认识到不少90后,甚至是00后从事茶行业,仿佛看到了一个行业的星火相传。但不少人对年轻人做茶还存在刻板印象,觉得不是品质差,就是价格虚高。我还记得一对情侣来店里喝茶,男生应该是有饮茶习惯,在女生提出要不要买点回去时,他直接就说了一句:「买茶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但事实却是,来店里喝茶,几乎不赚钱。比如一壶35块钱的陈皮白茶,2个人喝平均下来可能连一杯奶茶钱都不到,用的却是十年特级老茶,看似不起眼的茶具一套也要‎八九‎百。云南传统老茶都是打成357克的大圆饼,价格高达几千甚至上万元,一般人确实也负担不起,我就想着拆成迷你饼,8克左右一包,刚好一泡的量。虽然对我来说成本增大、利润减少,但能让大家都喝得起,这就是我当初想要做自己茶叶产品的初衷。

茶店开张快半年了,除了来探店的年轻人,也有一些年龄稍长的茶客过来喝茶,听他们说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喝了我家的茶都给了不错的反馈,我和我妈还是很开心的。

茶客的积极反馈,还帮我主动宣传

创业不谈赚钱,难道要聊情怀吗?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真的开店之后,我更多会优先去满足精神上的舒适。不喜欢原来传统茶店总是烟雾缭绕的环境,就直接说明茶店禁烟;为了提供静雅的品茶环境,即便客人出于好意提醒,我们也坚持茶桌的数量。品茶需要静心,开店也需要「慢下来」,在这一点上我和妈妈达成了一致。

不愿意被甲方的条条框框束缚,不一定要做出知名品牌,虽然盈利情况还比不上我妈之前的茶店,我也也欣然接受,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做就好了,至于茶店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就随缘吧(笑)。

03

我和父母直播卖橙子,7天卖出2500斤

雨冬 00后 一家人直播助农 坐标赣州

我的爸爸曾经是一名爆破工,每天上矿山、放炸药。爆破的那一瞬间粉尘就把鼻腔堵个结实,成为「蒙面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粉尘的笼罩下他患上了尘肺病,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后来爸爸离开了矿山,在老家赣州种橙子,一家人都靠脐橙为生。

去年11月,正值脐橙销售期但家里橙子大量滞销,正在读大三的我拿着4500块启动资金请假回家,和爸妈一起卖橙子。

「欢迎新进来的兄弟们,我们卖的是自家赣南脐橙」。简单的开场话术后,我们开始了*场直播,后来又连续播了7天,每天都是早上7点起床把前一天下单的橙子打包,再骑一辆摩托车送到镇上的快递点寄走,下午直播到19点,吃完饭继续直播到夜里12点。

没想到的是*天卖出的橙子有一些受疫情影响在武汉中转的时候被退回,我只能一个一个打电话,联系消费者办理退款。网速也是一大难题,山里网速很慢,好不容易拉来的人一卡全没了。

当然*的难题还是怎样留住人,现在直播带货一种是靠产品性价比,另一种是靠博主自身的流量。我没有那种天降的流量只能靠产品,那几天我带着爸妈一个字一个字的修改话术,一字一句教爸爸普通话,直接在镜头前切橙子,近景挤橙汁,这些都尝试过。后来我们把打包的过程也同步直播,带着大家逛果园,上低价福利,想尽了各种办法往直播间拉人。

白天效果不好就晚上接着播,这场效果不好就再开一场,第3天终于实现了58单。通过用户的留言反馈,我发现低价福利是最能吸引人留在直播间的手段,而且比起10斤装大家会更喜欢5斤装,就这样不断调整策略,7天卖了2500斤。一家人被我折腾的很累,但爸妈挺开心的,镜头里我经常能捕捉到他们自然的笑容。

其实直播卖橙子这个想法早就有了,我们村里的留下的基本都是老人,靠线下渠道销售,这几年线下效果并不好。我们家年产量在3000斤,这是我们*的收入来源,我就想通过直播带货试试。

再加上我本身对社交网络很感兴趣,大二那年参加了2021大学生互联网直播大赛,零粉丝的状态下我一个人在抖音卖了1000斤橙子,拿了第三名,当时主要是通过直播把用户转化到自己的私域。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我从去年7月就开始为11月的销售期做准备,帮爸爸注册了抖音账号。我会提前在本子上写好当天要拍什么,然后一字一句教他,有时候我也在镜头后面举着本子和手机,做好他的辅助。

我自己会在寝室直播带货卖零食,也会在操场直播卖橙子,算是为11月的销售积攒经验,像10月我直播总时长是3788分钟,通过这些积累我意识到直播是一个发现自我的过程,从一开始对自己的不够了解,然后一点一点去开发自己的能力,去了解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像一个放大镜。

到11月,爸爸的账号有将近2000的粉丝,加上我的账号一共有4万粉丝。虽然变现能力没有达到预期但粉丝体量和2021年参加比赛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放弃转化私域,注册了抖音小店,让用户可以直接在抖音上购买。

那7天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直播,一起送货,一个很深刻的感觉就是山那边还是山,爸妈在大山深处长大,没有读过太多书,只能靠辛苦劳动勉强维持生活,我走出大山上了大学也很难帮到他们。至于未来,我会继续帮家里运营账号,也会深入学习自媒体,希望我能像赣南脐橙一样,长在大山深处但依然能够脱颖而出。

04

在四线城市开书店,一家人各司其职

贝贝 00后 一家三口经营一个独立书店 坐标湘潭

在湖南湘潭有这样一条长街,两边的樟树长的特别高,每当太阳升起树叶上都会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夜幕降临又可以看到繁星点点。十年前我们家在这条街上投资了几家店铺,随着时间的推移繁华的地方逐渐转移到河东,这条街也变得萧条,有8家店大门紧闭。疫情以来,家里180平的店铺月租3600元依然没人接手,我决定和爸妈一起开书店。

小时候的我并不喜欢这个不太起眼的四线城市,大学去了渥太华留学。转变发生在2019年,寒假刚回国就遇上了疫情,留学变成了网课,「被迫」留在湘潭的两年让我爱上了这条烟火气十足的街道,决定留在这里工作。

开书店的想法源自于我们家的那个书柜,它占据了客厅一整面墙,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不利用这些书开一家书店呢」,我们一家三口也是很爱看书的人,把爱好变成工作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在四线城市开书店是一件需要勇气也要面对孤独的工作,那段时间最焦虑的是爸爸,他觉得「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呢?开书店有生意吗?」

*的庆幸的地方在于成本很低,前期*的投入就是装修。秉持着能省则省的理念,一些书架、桌椅都是家里的旧物,看起来颇有岁月的痕迹。至于书本,有两个书架是旧书,两个书架是新书,最初就是这4个书架撑起了整个书店。再加上一些绿植、两只性格温顺的英短蓝猫,构成了书店最初的模样,整体投入在5万左右。

2021年12月23日书店试营业,*位客人是株洲来的芸芸,带了一束很漂亮的粉色玫瑰花。上午小鹿带着她的好朋友一起来,下午婶婶带着她的同事来。我在本子上记下了每一笔收入,当时没有想到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客人登门。

没有客人的日子里书店也在默默发生改变,这里多个相框,那里多一台咖啡机,桌上的鲜花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钱从哪里来?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道难题,我们一家人也会坐下来聊一聊关于书店的经营。「实体书店和网络买书有什么区别?实体书和电子书又有什么差异?」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无论大数据多么精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是它无法替代的,希望更多的人能在我们的书店感受到情感流动。

于是我用朋友练毛笔字的纸给书本做了一个包装,用麻绳系一个蝴蝶结,再绑一个小卡片写上书名。精心准备的包装在社交平台上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粉丝量直接涨到了4000,越来越多的人为了包装而来,也为了个性化推荐而来。

有一天中午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打开陈列手作卡片的立柜,每一个都要拿出来看一看。我问他:「您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呀?」「我看了文章的,《远离手机》,写得真好,我的女儿就是太沉迷手机,我想让她多读读书。」他拿出「只生欢喜不生愁」的书签说我要这些。

他手中捏了厚厚的一沓,是全部的库存。我赶忙说:「这个是书签,您确定要这么多吗?」他想了想:「那你给我挑一点好吗?我送给我的女儿。」「她大几了?」「大一,我想带她来你这儿看书,但是她不愿意出门。」我在吧台算钱,往袋子里塞了一个胸针作为礼物,写了一张给妹妹的纸条,大概的意思是:我欢迎她来玩,期待和她见面。

开店这一年也遇到了很多女生,她们的真诚善良让我越来越打开自己。刚开始我们没有会员系统,也没有充值打折的活动,但有一个女孩每个月都会在我这里存100块当作买书经费,她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支持我。在湘潭有几所大学,妹妹们每次来都会非常甜的喊你「姐姐」,会给我写一封信放在茶杯下面。也有女孩儿为了完成她的毕业作品来书店拍一支纪录片,虽然没有给我场地费,但我愿意支持她。那些在读大学的女孩子,每一次要回家了都会来书店打声招呼,跟我拍张照,下学期来的时候又会过来打声招呼。也会有人从武汉、苏州特意赶来。

书店开始流动起来了,但盈利依然困难,我把目光转向了线下活动,价格控制在99元/人。

*场分享会灵感来自于《大学的意义》这本书,它是我一个转折点。店里经常会有大学生来访,我想为她们提供一个分享交流的平台,帮助她们走出迷茫,成功举办的那一刻我也找到了自己和这家书店存在的意义。

更重要的是这家书店让我看到了爸爸妈妈的成长,开店这一年,寄快递,包装书本,打扫卫生都是我们共同完成,爸爸也会骄傲的说:「我还挺细心的嘛。」有段时间我打算去大理学习,书店完全由爸爸独立经营,出发之前我教他怎么做甜品,怎么做咖啡,他一手拿着硅胶铲一手拿着不透刚盆,就那样摆弄几下,面糊就成了香浓的巴斯克芝士蛋糕。

这一年里还创办了播客,开始了直播,也开设了线下职业体验,出版了我的*本独立刊物…… 妈妈像是「天使投资人」,我是运营书店的人,爸爸负责后勤工作,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至于赚不赚钱,爸爸现在完全不担心了,有一天湘潭很难得的下雪,他一边拖地一边跟我说:「我们开一家百年老店吧。」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雨东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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