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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辞的深圳年轻人涌向云南

在跟好几位辞职去云南的人聊过之后,我发现相比他们口中的魅力云南,更加让人羡慕的,是从原本的生活中抽离的勇气。

徐开心做出去云南旅居的决定时,已经是裸辞一个多月后,站在继续玩还是找工作的十字路口。一次结果不太理想的面试,促使她迅速做出决定,去云南旅居做义工,而且是第二天就启程。

蒋锐做出辞职去云南旅游的决定同样十分痛快,毫不纠结。尽管回来之后深刻体会到今年找工作的艰难,但聊起这段经历,他还是笃定地说:“不后悔。”

“有风到达的地方,散落着生活的诗意”,云南是电视剧中那个“有风的地方”,也是无数人心中的“诗和远方”。像徐开心和蒋锐一样,辞职后就去云南的深圳人,不在少数。社交平台上,不断涌现的“找云南旅游搭子”的帖子好像也在说明,彩云之南,就是打工人的精神故乡。

而在跟好几位辞职去云南的人聊过之后,我发现相比他们口中的魅力云南,更加让人羡慕的,是从原本的生活中抽离的勇气。

01

“就业环境不好?每年都这么说啊”

辞职之前,徐开心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工作节奏996,内卷严重,忙的时候平均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最多的时候甚至超过15个小时,除了睡觉,几乎没有个人时间。

高强度的工作让她萌生出年后辞职的想法,但是一直没能下定决心。终于在今年二月份,她跟三个朋友约定好,一起辞职去旅游。

深圳到云南的绿皮火车,徐开心供图

今年就业环境不好、冲动辞职之后可能找工作艰难,这些在她看来都不能成为劝退的理由,"有些时候你都决定了就去做,想不了太多了,每年都说环境不好,去年是,明年肯定也是,那永远不用辞了。”

有朋友们的陪伴,也让她觉得辞职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反而有点兴奋。

2月份提了离职,3月份交接完工作后,她就开启了到处玩的快乐生活。除了泰国、广州、澳门,她还去弘法寺住了几天。这样玩了一个月,这种令人稍微有点眩晕的兴奋也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一直到跟她一起辞职的两位朋友都开始找工作了,她的心还有点没收回来,她还想再去云南旅居一个月。

她曾经去过一次云南,那是在辞职之前,她跟另外的朋友一起,以“要回老家”的理由请了假,全程屏蔽了领导和同事。

云南的好天气,徐开心供图

去的时候是冬天,云南的风景和人美得像在另一个季节。去的*天,她站在兴盛大桥上,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看到“有人在冬泳 ,有人在跳舞,还有个大爷在赤膊举铁。”一切都美得刚刚好,云南轻易就俘获了她,“当时就觉得这里好适合养老。”

去了还想去,就是云南的魅力所在。但是眼看着朋友们一个个都开始回到正轨,她也有点摇摆,刚好朋友介绍了个面试,她当时想,如果面试得好,就不去云南了。

冥冥之中的力量又推了她一把。当天面试的结果并不理想,晚上九点,她约上朋友去完成「离职必做清单」的最后一项——夜爬梧桐山看日出。从晚上十二点开始爬,最后也没能看到日出,但是在深圳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差不多算是完成了。通宵下山之后,她觉都没睡,就开始在小红书上搜索云南义工,结果很幸运地找到一个不错的机会,确定之后,她又火速定下第二天云南的票,坐30个小时的火车,开启梦想中的云南旅居生活。

蒋锐辞职去云南的时间比她更早,不过相同的是,他也是受到了来自朋友的诱惑。去年上半年的一个晚上,去云南“特种兵式旅游”的朋友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去云南玩,他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开玩笑,看了朋友圈才知道是真的。看到照片,他“有一点心动,但是不多”,但随着后半年疫情加重,想去玩的心情愈发强烈起来。

蓝月谷,蒋锐供图

那段时间公司的业务不景气,但是还每天都要求加班,陷入“没业务但是还得加班”怪圈里,他觉得很不舒服,加上因为疫情一直没出去玩,他也一直想来一场长途旅行。

11月,另一个跟着项目去云南的朋友又问他,“要不要来云南玩?”他彻底心动了。没怎么纠结,就提了离职,“*纠结的是经理放不放人”,至于玩完之后怎么重新找工作,他当时还很乐观,“最难熬的日子都走过来了,疫情过去明年肯定是好机会了。”

一边等辞职批复的同时他一边关注去云南的机票动态,便宜的价格很是让人心动,他也想过干脆先斩后奏,订好票直接跟经理说不批也要走了。一直等到12月,疫情逐渐放开,眼看着机票要跟着涨价,他当机立断下了单,以300块的超低价买下了深圳飞云南的机票。

他到现在还庆幸自己的果断,等他落地的时候,机票已经涨到了一千块。

02

云南的魅力,不止在于风景

除了他们,我还跟好几个辞职去云南的人聊过,每个人我都会问到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云南?答案五花八门。

江江说,她跟很多人一样,是看完剧去的,去了之后发现,“电视没有骗我,光看它的天空真的就会爱上。”

小邵说,她不是文艺青年,但是多年来深受影视文艺作品的影响,认为云南除了风景好,还特有文艺气质,很适合辞职之后去待一段时间。

玉龙雪山,蒋锐供图

蒋锐也说,他去云南“就是奔着自由去的。”不用上班,不用周末还要回候选人微信,短视频里看起来伸手就能摸到的云,他想亲眼去看。

还有人对云南的感情深厚持久,最早可以追溯到中学时代看过的书籍杂志,总的来说就是,相比风景和气候,辞职去云南的人,好像更多是在追寻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也很难有人说得清楚。

徐开心原本的计划是在只在云南做一个月义工,6月份就回深圳找工作,结果一直待到了现在。目前她游荡在大理古城摆摊,一个月下来,她成了那条街的*,生意*的时候她想,如果能靠摆摊发财,那就留在云南,不回深圳了。

夜晚摆摊,徐开心供图

想要留在云南并不难。做义工的那一个月,民宿包吃包住,她每天只需要做两顿饭,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找工作也还算简单,3000块包吃住的工作不难找,工资也完全能够覆盖在云南的生活支出。

至于摆摊,是她辞职之前就想做的事情,一个月下来,她差不多能赚五六千,没有发财,但是也可以暂时不用想工作,继续在云南再待一段时间。

在她看来,“干啥都不会有人觉得你奇怪”,是云南*的魅力。

徐开心摆摊的时候遇到很多人,辞职旅行的、做数字游民的、还有分手旅行的。那句很早以前就流行过的话好像现在都还适用于这个地方,虽然老土,但不过时,“来这里的人要么失业,要么失恋。”摆摊儿也是卖什么的都有,晚上十点半的小酒摊儿经常坐满人,但是谁也不认识谁,遇见了就坐下一起喝酒。还有一次看见旁边一个摊上只放了两本书,她没多想,刷手机刷到有哲学硕士出摊哲学咨询,放下手机一看,当事人就在她眼前。

洱海边喂海鸥,蒋锐供图

蒋锐到云南之后,生活状态是,“每天就是想着去哪里玩。”去之前他在短视频上看到有人在洱海喂海鸥,蓝天碧海,还有盘旋低飞的海鸥,那画面堪称*的辞职宣传片。到云南之后,他也站在了同样的位置,买了两包小面包,半包喂给海鸥,自己吃了剩下的一包半。

03

比云南更难得的,是辞职的勇气

蒋锐在云南待了半个多月,回到深圳后时隔半年才在今年六月中旬真正入职了一家公司,在此之前他没怎么工作,甚至都没怎么找工作,“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找工作了,“可是那个心就收不回来,从四月份开始,想着清明节后找工作,到了月底就想着五一过完找,五一过完就想着六一找。”

真正开始找工作的之后,他才深刻感受到今年求职的艰难。原来行业依然不乐观,加上强烈的云南假期综合征,找的*家做人力的公司,做了一天就走了。转行同样艰难,一个月之后,他又陆续入职了两家公司,先后经历了传销和诈骗,最后找了个不需要经验的新媒体运营助理,目前入职一个多星期,他打算先老老实实上班,“反正工作也不好找,过渡一下。”

即便如此,当我问到当初后不后悔辞职去云南的时候,他说,“后悔辞职,但是不后悔去云南。”接着又说,“后面想想也就算了,后悔没啥用。”去了一趟云南,见识了风土人情也开阔了视野,他觉得很好,“二十岁去云南,和三十岁的感觉肯定也不一样了”。

雨中的彩虹,徐开心供图

徐开心目前还没有定下离开的具体时间,“应该是在暑假之后。”云南的生活虽然好,摆摊也能赚到些钱,但是存不下来,她觉得,长期过这种生活也不现实。

至于回深圳之后的工作和生活,她暂时还没想明白,*确定的是会回深圳。“听说深圳开放了摆摊,那就回来摆摊,也不错。”

深夜收工,徐开心供图

这是她去云南之前完全没想到的事,是云南带给她的切切实实的改变,“你见到的东西多了,才会有这种想法。"在深圳上班的时候她痛恨加班,但是摆摊的时候,为了多赚点钱,她可以赶7点的早集,下午6点收摊觉得生意不好,还坚持摆到晚上十一点,就这么卷成了“*”。

“这不一样”她说,“我自己卷自己,但我赚钱好快乐。”

不过这种快乐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完全云南带给她的,云南固然有它的独特魅力,但是论起快乐的主要原因,不上班还是占一大半,“我要是在云南找一个广告公司的工作,我一样也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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