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治东：鄂尔多斯不是传说

前些日子，我应邀参加了“星河湾城市发展论坛”，地点在内蒙古鄂尔多斯，论坛主人给我的演讲题为：PE眼中的鄂尔多斯。经年从事PE，走南闯北，但内蒙古去得很少，鄂尔多斯更是首次。

　　对很多人来说，鄂尔多斯是个神秘的城市，自从2009年底爆出“鄂尔多斯人均GDP超过香港”之后，这个中国新崛起的首富城市就备受争议，一边是被号称5000个亿万富翁扎堆的城市，当地民众在网络上留下“不要迷恋鄂尔多，鄂尔多只是传说”的自嘲。

　　鄂尔多斯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如故事中形容的那样暴富，抑或真是一个传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是我欣然前往的原因，就以此文回顾那次鄂市之行的感受吧。

　　鄂尔多斯传说

　　上海现在每天有几个航班直飞鄂尔多斯市，两个半小时的航程。下机后从机场驱车前往市区的高速公路上，我的目光就被沿途已经建成或在建的高速铁路、高楼大厦所吸引，进入市区之后，又被各种造型奇异的博物馆、耗费巨资的歌剧院、图书馆、文化中心所震动，这一切都与沿海城市相差无几！但至于微博上有人问我是否满大街都是宾利、奔驰、宝马等豪华车，甚至环卫工人是否都开着豪车上班？我在鄂尔多斯那两天真的仔细观察了一下，感觉没那么玄，估计这就是那个鄂尔多斯的传说。

　　尽管我首次去鄂尔多斯，但对这个传说中的城市还是有些印象的，这缘于24年前同往日本研修的同学张世林，他家在伊克昭盟东胜市，我们同是中国学生，同样研修证券，并同住一个宿舍楼，闲谈时会多次聊起各自家乡，在小张的叙述中，伊克昭盟东胜市（即为今天的鄂尔多斯市的东胜区）是一个沙漠和草原中的小城市，无论城市交通、市容市貌还是生活都很落后，与当时国内沿海城市相比有很大落差，这便是鄂尔多斯给我的第一个传说。

　　可能受小城市生活经历的影响，小张见识并不多，每当日本年轻人问他：这个、那个，你们中国有没有？他总是回答“这没有”和“那没有”，我理解他的回答是客观的，但对由此带来日本小伙子们的得意笑声却很生气，曾提醒他遇到这样的问题应回答“我们东胜市没有”。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如今鄂尔多斯自然不能与20多年前同日而语。自2001年鄂尔多斯撤盟建市起，当地人民依托资源创造了鄂尔多斯经济发展奇迹，2010年GDP总量达到2645亿元，人均达到149942元，是上海的四倍，超过香港，并成为中国首富城市，“满大街的悍马、英菲尼迪、帕杰罗、宝马、奔驰；鄂尔多斯女人打飞的去全世界购物”；鄂尔多斯购房团“在全国进行扫荡”构成鄂尔多斯的新传说版本。有文章称，当年深圳创造经济发展奇迹是因为“一个老人在南海划了个圈”，而鄂尔多斯的经济奇迹是“上帝在这里划了一个圈”。这话乍听有道理，不过我还是相信，鄂尔多斯今天的经济奇迹不完全靠“上帝”，因为中国资源性城市不少，但富裕起来的却是少数，而鄂尔多斯经济能走在全国最前面，更多是鄂尔多斯人努力拼搏的结果。

　　鄂尔多斯人钱去哪了？

　　从GDP分析，毫无疑问，鄂尔多斯市是中国最有钱的城市，有文章称该市有5000个亿万富翁。但翻阅鄂尔多斯市银行金融统计资料，我当时就产生了一个疑问：“鄂尔多斯人的钱去哪了？”

　　据2010年末的金融统计数据：鄂尔多斯市银行存款余额1755亿元，银行贷款余额1562亿，存贷比为89%，而同期深圳市的存贷比为57.5%，广东佛山市为67.8%，这些数据说明什么？我的理解是鄂尔多斯人在银行的存款并不多，但贷款的规模却不小，直观感觉鄂尔多斯市不是钱多，而是钱少。同年鄂尔多斯市居民储蓄存款586.3亿元，人均存款3.7万元，而人口远远超过鄂尔多斯市的深圳和佛山市同期数据是人均9.5万元和6.2万元，这数据似乎说明鄂尔多斯市人均存款并不富裕。

　　当我继续追问鄂尔多斯人的钱去哪了，就有人告诉我，鄂尔多斯人的钱都流向民间金融，在传统的金融体制外循环。这或许是个理由，因为民间金融素有“南温州、北鄂尔多斯”之说。据称这几年鄂尔多斯的小额贷款、典当行、债权等方面发展很快，民间金融规模达上千亿元。但也有人称，鄂尔多斯人钱并不存在鄂尔多斯地区的银行，而是流向北京等大城市银行，这或许又是个理由，因为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随处可见一些富裕中小城市当然也包括鄂尔多斯过来的企业家和投资客。

　　探索鄂尔多斯PE

　　关于鄂尔多斯最美丽的传说是700多年前，成吉思汗大军西征时，路过水草肥美的一片高原，大汗勒马沉思良久，用诗一般的语言说出为自已死后选择墓地的一段话。从此，这片高原有了“鄂尔多斯”这个名字，汉语是“宫帐多多”的意思。而现在人们发现，在水草肥美的高原下面，更是埋藏着大量的资源性财富。

　　现在鄂尔多斯人已经意识到，作为资源型城市，鄂尔多斯在高速发展的同时，也面临要走转型升级的必由之路。要打造百万人口的中心城市，资本市场终究会成为鄂尔多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我相信这是大势所趋。有人告诉我，鄂尔多斯很少有人炒股票，这显然是个事实，因为鄂尔多斯市证券公司分支机构很少，据说注册的投资者也不多。相信鄂尔多斯PE、VC也不活跃，因为在鄂尔多斯市注册PE基金的只有6家，而且投资方向主要是地产，并非专攻创新型的中小企业投资基金，这些应该都是鄂尔多斯市的弱项。同时也说明：第一，鄂尔多斯市有钱的企业家和个人资金有更好的去向，缺少精力关注虚拟资本市场；第二，鄂尔多斯人对资本市场和PE投资的认识上不够，但对于沿海城市已充分发展的PE机构来说，这些弱项恰恰表明PE在鄂尔多斯市有发展的机会。这让我想起一个故事，两个温州鞋商开拓国际市场来到非洲一个岛国卖鞋，他们看到当地居民很少有人穿鞋，其中一个人认为没有市场，灰溜溜地离开了，最终一无所获；而另一个人却眼睛发光地说，这是大市场，因为随着文明的进步，人总要穿鞋的，我们做好宣传工作在当地扎根下来，把穿鞋好处的理念灌输给居民，不愁鞋卖不出去。几年下来，后者果然大获成功。这个故事证明一个道理：理念不一样，行动不一样，命运就不一样！

　　言归正传，PE业务要点是筹资、投资，鄂尔多斯民间资金充足，这些资金目前主要集中在小额贷款、典当行、民间借贷等方面，对这类民间金融模式是非成败始终存在争议，近期温州民间金融引发的严重问题引起普遍关注，相信会影响到鄂尔多斯市民间金融业务和民间资金的运营。此时我们可以通过加强PE业务知识的宣传普及，将这些资金部分引入PE投资，不但能进一步拓宽鄂尔多斯市民间资金的运作渠道，而且增加资金运作技术含量，提高民间资金安全性和收益性。

　　另外，包括VC在内的PE投资基金在鄂尔多斯也能找到较好的投资机会。鄂尔多斯市已意识到资源型城市科技创新的重要性，这几年包括风能、太阳能等新能源企业在该市已获得一定程度的发展，该市也正在努力推动创新型中小企业的发展，这为PE投资创造了机会。

　　人才高地，资金洼地

　　在那次鄂尔多斯论坛上，有人提到打造鄂尔多斯金融中心问题，我的意见和大家一致，鄂尔多斯成为全国的金融中心难度较大，鄂尔多斯要把自己的区域、目标定位得更准确一些，比如鄂尔多斯可以发展包括PE在内的金融业务。为此我还建议，鄂尔多斯可以努力打造“人才的高地，资金的洼地”的发展优势。至于如何打造这些优势，我的提议有：首先，鄂尔多斯要成为优秀年轻人向往的人才高地。鄂尔多斯不是高等院校和研究机构集中的城市，先天条件难以称得上人才高地。这边朋友又告诉我，鄂尔多斯很多人把子女送到境外或国内名牌大学受教育，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国内有钱人在子女教育上是舍得花钱的，问题是这年青的一代毕业后会不会回到家乡？

　　鄂尔多斯要成为人才高地出路何在？记得10多年前我在深圳工作，市主要领导针对当地高等教育薄弱环节曾说过：“真正的人才高地，不在于名牌大学有多少所，集中程度有多大，而在于年轻人是不是对那个地方向往。”上一世纪八、九十年代深圳市可以说是全国的人才高地，因为全国各省市优秀青年都愿意往那里跑，此后上海浦东新区又成为新的人才高地。原因何在？人才政策！创业的理念和环境，人才集中的地方经济一定活跃，各路资金就会随之滚滚而来。目前鄂尔多斯康巴什新区火不起来，说明鄂尔多斯人才吸引计划实现得并不理想。因此对鄂尔多斯来说，拿什么政策条件吸引优秀的年轻人至为关键。我认为，鄂尔多斯当前应该首先把自己的人才留住，把自己的企业家留住，把鄂尔多斯人的钱留住。

　　其次，鄂尔多斯要成为资金的洼地，即让周边甚至全国的资金往你那儿流。首先要金融业多元化，要有大金融的意识，小额贷款公司、典当行能给当地金融增加点色彩，但不会成为金融中心的主流机构。投资者愿意把钱投到鄂尔多斯，相信主要看当地的投资优惠政策、产业扶持政策、区域优势以及当地人文条件，即达到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我认为，一旦鄂尔多斯具备了上述的天时、地利、人和等优势条件，PE投资将在这里大有可为，PE机构也会日益成为鄂尔多斯市金融投资业的重要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