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业人员的兴衰,见证着PE行业的变迁。曾几何时,全民PE热的狂潮让各路有志之士都加入到了PE行业中,PE行业吸引到了大量的人才。时移世易,此时PE风光不再,一些曾经在PE行业里活跃的群体开始逐渐被“边缘化”。
财务人士、投行人士已经逐渐不再是PE行业招聘的主流群体,他们擅长的财务审核及上市运作已经随着PE行业投资、退出方式的改变而受到了另眼相待;曾经一度是市场上非常活跃的PE青年军们也风光不再,产业背景、投资经验的欠缺使得他们在PE行业中的立足之地受到了步步紧逼;而与此同时,一度活跃在PE圈的各种“掮客”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以往轻松介绍项目获取收益的盈利模式已经逐渐因为专业性的欠缺而无生存之地……
这些PE从业群体的结构性变化折射出了本土PE行业疯狂、洗牌、反思、升级的过程。
昔日“香饽饽”被边缘
上海一家PE机构的合伙人终于觉得和别人交换名片时不用再如两年前那样尴尬。他曾有多年投行和投资经验,并在2007年时创立了一家基金管理公司。让他记忆犹新的是,彼时,他在各种场合都能遇到不少以“做PE的”而自称的人,这些人中有的年纪轻轻,有的毫无投资经验,让他大惑不解,以至于他那段时间常常就不带名片出门。“这种现象在2011年时达到了顶峰。那会儿见人我都不好意思讲是做PE的了,满大街都是做PE的,而且都还是动不动就来给我指点一番。”
彼时,PE行业的人来人往见证了这一行业的盛世,全民PE热潮将PE产业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大大的泡沫。如今,这样的现象正逐渐改变,一些曾经一度非常走俏的人士逐渐失去了在PE行业中的核心地位,或者说是并不再如此前那般走俏。
*类群体是财务和投行背景的投资人士。
北京望闻投资咨询公司高级经理邹鹏是从事金融行业的猎头,他近期的感触是,财务背景出生的人士并不再是PE机构寻找的重点人群,以前很多PE机构招聘时只要是四大出身,有三四年“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经验的,基本上都比较走俏,但现在,这种背景和资历的人要想找到一个很好的PE平台,并不容易。不仅仅如此,他还表示,“上海有家PE机构去年裁员,在被裁掉的人员中,财务背景、投行背景出身的投资经理占了大部分。”
事实上,财务方面的专业能力在投资业务中一直非常重要,现在也未曾改变,对于PE投资人员而言,对于企业基本财务判断的能力也不可或缺,尤其是前几年,PE投资对项目的选择首要的标准便是判断一个企业是否能够达到上市的财务标准。但是,PE机构们逐渐改变着看法。
上述PE基金合伙人称,以前PE机构为了获取一二级市场的制度性差价,以财务标准为投资的主要依据,因而财务背景的投资人员在投资过程中凸显的作用比较明显,但是现在IPO停滞,同时一二级市场套利的机会也逐渐消失,以财务指标选择项目已经不再是PE未来可行的投资模式。“我们这边对投资经理的要求是,有一定的财务知识,但不过分强调财务判断能力,因为这些都可以外包给外面的会计师事务所来做,现在PE行业需要的还是对某一个产业有着非常深厚理解的人。”
投行人士转身进入PE业也曾是过去数年较为常见的现象,但这样的难度也在逐渐加大。和财务背景人士遇到的尴尬不同的是,投行人士擅长公司上市的运作,对于企业是否满足上市审核的条件,如何为拟上市公司“讲故事、做材料”得心应手,而现在,随着IPO闸门的关闭,PE退出渠道的变化,他们也不再是PE眼中的香饽饽。
消失中的“蹭族”
越来越多的PE意识到,PE投资并不仅仅是门技术活,而更多的是艺术活、经验活。在这种意识转变背景下,PE从业人员群体也在发生着其他一系列的变化,资历较浅的青年军们也在逐渐被边缘化。
PE行业里众多的年轻人们也曾被认为是中国PE行业中的一大奇特景象,和国外PE行业从业者往往都有多年产业、咨询、并购等经验不同,年轻人曾受到国内PE行业的青睐。国内数家大型PE机构在扩张之时都曾招聘了大批应届毕业生,他们当时的判断是,人力成本低且能够应对当时的投资需要。
北京一家PE机构负责人此前曾表示,PE投资本身是个技术活,国内一流高校的应届毕业生们,他们的天赋、资质、能力都毋庸置疑,虽然他们欠缺经验和资源,但这些人有冲劲、有理想,成本又低,正好能为之所用。
而从去年开始的行业洗牌过程,这些资历较浅的PE从业者们也正是PE行业洗牌的牺牲品。据记者了解,去年多家大型PE机构裁员过程中,从业时间较短者成为了被裁的主要对象。
一家外资PE机构的人力资源负责人也直言,现在大的PE都在改变战略,从成长期投资变成并购投资,这对从业者对企业的管理运作、整合能力有非常高的要求,要依靠“年轻的小孩”去对接已经不大现实。
除了行业内的从业人员机构变化,事实上,活跃在PE产业链上的相关群体也受到了影响,尤其是曾经活跃的项目“掮客”也消失了很多。
2011年之前,除了有大量的财务顾问活跃在市场上以外,市场上还存有大量的“掮客”。但凡是有一些项目或资金信息者,都对介绍项目或资金兴趣极大,不少人也干起了中介的活。彼时,在记者接触过的这类“掮客”群体中,政府官员、行业协会人士、会计师、律师、咨询公司从业者等这类群体并不算少见,甚至一些猎头、媒体记者也都加入到了“掮客”的行列中,而其中成功的案例并非少数,一般而言,较为优质且投资规模相对较大的这些掮客,能够从中获得总投资额1%-3%的中介费。
“我和朋友曾经做过一个项目,最后算下来有100多万的中介费,当然,参与的人也比较多,每一个在中间提供过信息和帮助的人都得分一些,那个项目也总共有5个人一起分了。”一位PE猎头回忆当时曾参与撮合一个项目的情形。
事实上,PE行业的从业群体结构的变化折射出了本土PE产业从高位到低位经历的阵痛和变革。隐藏在这一变化之中的,是PE行业商业模式的巨大调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前几年PE火红之时,大批机构、人士都是为了套利而来,从基金的业务模式到选择人才等诸多方面都多是迎合当时的市场状况。
赛富合伙人阎焱此前就曾公开称,中国80%乃至90%以上的PE主要赚钱方式即通过二级市场套利,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对目前国内PE机构单一盈利模式的不认可。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迎合证监会IPO标准选取投资项目,以技术指标来量化投资标的成为很多机构的通用选择。
北京大学副教授、北大金融与产业发展研究中心秘书长黄嵩就认为,国内存在相当一部分基金管理人是抱着“蹭”的心态,蹭这个行业高速发展的机会,捞一票走人,他们觉得即使投失败了也无所谓,至少还有管理费可以赚赚。大家都在疯狂地投项目,拼概率,赌这些企业能上市。所以最后很可能出现这样一种局面,就是经过一轮洗牌后,那些留下的机构也不一定是非常优秀的投资机构,而是他很幸运地“赌中”了一些企业。
IPO通道的不畅,一二级市场制度性差价的消失,使得几年前PE扩张时的盲目和短视后果显现,以至于调整业务架构、调整人员结构被众多PE摆上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