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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徐小平,聊聊这些年在投资上的遗憾与收获

说真话,如果去做电影,我不会去做科幻电影。我会去做drama,戏剧电影,比如说写我的童年,写我的奋斗,写我的爱情故事,写我的这种奋斗人生,我会有这种愿望。但是我不会去拍拯救世界的英雄大片,或者是星外探索的那些东西。

  从最早新东方的“三驾马车”之一,到联合创办真格基金专注创业投资,从上个世纪蔓延至今狂热的学英语和出国梦热潮,再到当下中国“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创投风口,徐小平都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2013年火热上映的《中国合伙人》就是以新东方的创业故事为原型。以徐小平为人物原型的角色“孟晓骏”,是一位出身留学世家的精英知识分子,个性张扬且孤傲;在90年代初赴美留学潮出国的孟晓骏想要一展抱负,却毕业后连一份体面的工作都难以找到。

  现实中,归国后的徐小平选择了和俞敏洪、王强一起创办的北京新东方学校;再后来,就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从绝望中寻找希望”的励志创业故事了。

  新东方 2006 年在纽交所上市之后,徐小平带着“青年导师”的角色离开了这家工作了近15年的公司,与新东方另一架“马车”王强以及红杉资本中国,联合创立了天使投资机构真格基金。

  在中国的创投圈,能有机会被徐小平投,成了某种幸运。

  他常常能在创投圈放出各种犀利的观点。比如,他曾经发表言论称,创业者带着一家公司往前走,一定要有“嗜血的能力(Bloodthirsty Ability)”,他认为创业者应该有“杀人者”的本能、有侵略性和攻击性;他还发表演讲说,每一个创业者都应该成为网红——虽然有人认为这位青年导师的言论过于*了。

  他本人的光环往往能给其投资的项目带来足够的品牌效应和背书。圈内还流传着这样一说法,这位在圈内*的天使,从来不看报表,“拍脑袋决策,热脑袋决策”是他的风格,如果一个项目在半小时内还没有使他头脑发热,就不会得到青睐。

  不过,徐小平本人的这些“风格”也招来了一些非议。尤其当不久前17岁CEO王凯歆闹出侵吞公款、关闭公司的丑闻之后,早前真格基金对该项目的背书成为了创投圈的谈资和笑料,部分业内人士认为“过度营销”对于投资机构往往并不是加分的方式。

  有人说,中国商业和互联网的发展进入下半场,那么徐小平,对他接下来的人生和投资下半场又有怎样的认识?

  在钛媒体创始人赵何娟与徐小平的对话中,他常说投资总有遗憾。无论是作为英语界和留学圈的春风化雨般的“教育者”,还是在“嗜血”攻城略地创投圈,他说,一些事情“只能留下无限的惆怅、无限的追悔莫及的这种心”。

  在当下大数据、人工智能、机器人和无人驾驶的技术风口之中,在消费升级的大浪潮中,他说因为信仰技术所以相信人类必将实现永生。他和真格在这一波技术升级和消费升级浪潮中,将如何把握机会?

以下节选自钛媒体创始人赵何娟与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的对话实录:

赵何娟:你觉得你的新战场在哪里呢?

徐小平:比如我的过去呀,过去20年嘛,头10年这个跟俞敏洪,王强,一帮哥们儿做了新东方,我觉得非常自豪,也人生是非常满足的。你懂这个意思?就是fulfilled,就是叫作“出门搔白首,若负平生志”。

  首是白了,但是我觉得志向还是,呀,我非常幸运,实现了一些。但是等到最近的十年,由于新东方的使命完成了,没有事情做。虽然有得了一些志,但是依然还有更多的志向没有完成,小人得志才志满意得。但是君子得志在于,感到不足。

  你知道那个过程,咱们过去也交流过,我在很多场合也讲过,很难受,所以我后来就开辟了帮青年人创业这么一个战场。我非常自豪,赶上了这个时代创业的浪潮。

  那么今天我,我们依然要继续把这个事儿做深做广。犹如新东方,在俞敏洪同志的领导下,依然在从胜利走向胜利,从100亿销售走向200亿销售。对我而言,真格依然,说实话我们才五年,我们还没有真正投到那些,比如100亿美元的公司,我是天天在焦灼,在感到挫折、失落。

赵何娟:挫折、失落?

徐小平:对,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犹如现在任何一个文字媒体都要做视频,音频,新媒体。那么真格,它的模式创业在哪里?它自身的这种投资的,业务的,可扩展性,假如说我们做的工作有意义?怎么把这个意义传递给更多的人?

赵何娟:你想的是新的这个创新模式。有没有想赛道或者是说跟着整个的变化,重新定位一种性格?原来好像投了很多都是跟互联网特别紧密相关的,今年开始频频地都在强调黑科技,硬科技这个概念,是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徐小平:说硬科技,黑科技,之前我说我们今年投的一个*的一个项目,实际上是来自于加拿大温哥华滑雪圣地,叫惠斯勒(Whistler)。惠斯勒冰川矿泉水,我们投了这个项目,我们几个人真格基金,我个人,王强,我们投了500万美元进去。

  这是非常大的一笔投资,对于天使来说。为什么呢?就是因为,也是今日创投的一个重要现象,中国社会发展的一个极重要的方向——这个重要性,其实对于老百姓的观点超过所谓的那个黑科技——就是消费升级。

  消费升级,换言之就是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人工智能、机器人、计算机视觉、大数据,它都指向一个东西,包括像AR、VR,它最终会结合着一种聪明的互联网,有智能的机器设备,最后就是尽可能地让你生活变得便利,变得更加美好。

  所以它已经来到我们身边。只不过我们站在投资的前沿,能够看到人工智能、大数据这些东西带给我们。长生不老,已经有人通过生物的疗法,黑头发、白头发变黑了,有这样的人。

赵何娟:还有换血。

徐小平:它就是换血,或者确实有人把癌症治好了。他们说2015年是人类征服癌症的元年。2015年是去年,那明年呢?可能是能征服很多很多病的,一年又一年,最终人类长生不老了。

  我在15年前听一个美国硅谷的创业家跟我说,我的一个北大学生说,徐老师,将来人类可以长生不老的。我觉得,好吧。但是今天咱们说,长生不老,我觉得相信的人更多。

赵何娟:但您相信长生不老吗?

徐小平:我只想活多一些,活得质量高一点。 长生不老这个事儿,它已经在发生了,只不过比如说今天四五十岁的人,不会有病魔把你带走。那么你的肌体的衰退,越来越延迟,和营养运动生活方式是一回事。

  但是我觉得最终那个药物,生物技术能够让你,我真不想说活到120岁,是那种瘦骨嶙峋的样子,那种弱不禁风的样子。所以人类的生命质量,生命这种活力,其实已经在美好地延续了。

赵何娟: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换血,你会换吗?

徐小平:我真会换。

赵何娟:真会换?

徐小平:当然,因为我相信技术,就像我现在出去换一个新鲜空气有什么不好的。在北京我得到郊区去,对不对,或者到外地去吧,换一下新鲜空气。我觉得换血也好,换器官也好,换什么也好,只要不违反人伦(就可以)。盲人已经可以看见光明了,有这个技术了。事实上薛蛮子老师就投了一个这个技术,让彻底的盲人,能够看见光亮。

赵何娟:是用舌头,还是用?

徐小平:对,跟舌头有关。那将来植在舌头根里面,你也就感觉不到了嘛。

赵何娟:曾经我们钛媒体2015年T-EDGE的活动请过这样一个美国创业团队。

徐小平:对。

赵何娟:就是用舌头可以让盲人看得见。

徐小平:是的,这是中国人,薛蛮子的一个基金投的,所以我不会拒绝。当然,可能我需要的是,赶快来一个技术,让我无痛长高一点点。我们投了什么样的高科技,黑科技嘛?

赵何娟:真格基金也是投了非常多这样的项目,这个公司是怎么样的一个组成啊?

徐小平:嗯,我们投了好多好多。在一个会议上,具体来说是王辉耀的CCG(中国与全球化智库)的那个年会,有一个人叫陈宁,他做了一家公司叫云天励飞。他是两个“千人计划”的学者做的这个项目,他说我依然需要你的资金,他以一个很优惠的价格给了我们几个点。现在这次G20,他们都参与了里面的安保工作的。

赵何娟:他是一个安保公司吗,还是?

徐小平:他就是人脸识别,安全监控。我们做的这些,包括我们投资的依图科技,我感到无比自豪你知道吧,为了世界和平贡献了力量。

赵何娟:那徐老师,比如说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重新选择过一次不一样的生活,你最理想中的状态会是什么样子?

徐小平:假如说硬要改一改,可能我在北大团委工作的时间会缩短一点点,我可能就不出国了,可能就跟俞敏洪王强直接在国内,创办新东方了。当然历史不可延续,但是像今天大学没毕业,一起创业对不对,然后就改变历史嘛。

  生活而言嘛,你要知道,这个更不可以假设你知道吗。比如说我有了家庭,有了孩子,都是生命里面最宝贵的东西,可能*的遗憾在于,在工作的同时应该更多地关照家庭,许多事儿是无法兼顾的。

赵何娟:嗯,就是一种选择。

徐小平:无法兼顾,只能留下无限的怅惘,无限的追悔莫及的这种心。

赵何娟:我有一个事情特别羡慕您,就是您怎么把竞争对手变成您的朋友?我觉得这在互联网领域里面非常难,也很少见,但是几乎您所有的对手都是您的朋友。

徐小平:这一点呢,我们在新东方的时候,你可以想想,新东方这个单一的生意,显然很多人跟我们竞争。所以这就构成了我们的一个文化,就是说眼中没有竞争对手,把自己的事儿做好,这是一种哲学,也是一种当时的状态,最终就形成了我们的习惯。

  我们与未来竞争,但是我们并不计较今天。因为假如我这个项目和他合作了,明天、后天、未来他一定更多的和我合作。

赵何娟:嗯。

徐小平:和为贵,大家都是兄弟企业。虽然商场上竞争,但中国市场太大了,各自都能够找到自己的蓝海。

赵何娟:我记得上一次咱们讨论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话题,真格的下一代的领军人物会是谁?就是你的下半场和真格的下半场,有没有考虑下一代领军人物的问题?

徐小平:我们一开始就培养年轻人,让他们 empower,让他们能够 carry on 这么样一份事业的明确的目标。所以真格基金,从我们的CEO安娜,方爱之,到我们的*个真正的作为投资人请来的顾旻曼,到后来从美国挖回来的刘岩。

赵何娟: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运动?或者你就根本不喜欢运动?

徐小平:我能做的运动就是游泳,我闲下来会想去游泳。但是也就游个,我楼下一个游泳池。我也能打几下(乒乓球),可能也就打起来了,打乒乓球还是非常锻炼人的。

赵何娟:对,挺费体力的。

徐小平:我*喜欢的运动是跟朋友们喝葡萄酒,假如这算运动的话。去年,我们投了一个水饺店,叫小恒水饺。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想小恒水饺。当要请到客人,我一定要带他们去大董的,品鉴他的那种*无缺的中华料理的*,体验*的呈现。

  我跟大董说,如果北京这个城市没有大董,我的客人来了就不知道去哪儿吃东西了。所以一个食品,你想想,也能够给一个城市带来这种魅力。我讲一个其实我们生活里面经常遇到的一个事儿,比如说着装的问题,我们这代人都是被教育,不要讲究穿着,结果以邋遢、不修边幅为荣。

  其实这个东西还是蛮重要的,他是一种礼仪。他是一种典范、规范,他是一种文化档次。生活就是吃穿住行,消费升级就是吃穿住行,还有这个行,出行这一块。

赵何娟:你有没有想投科幻电影,想做科幻电影?

徐小平:说真话,如果去做电影,我不会去做科幻电影。我会去做drama,戏剧电影,比如说写我的童年,写我的奋斗,写我的爱情故事,写我的这种奋斗人生,我会有这种愿望。但是我不会去拍拯救世界的英雄大片,或者是星外探索的那些东西。总之,人生的火箭,点火待发,我们飞向永远是不可知的未来。

  但是只要我们有目标,加足了燃料,把系统尽可能地调整好,我觉得总能开拓更加宽阔的疆域,更加崭新的战场。人生的下半场,或者是中国的这个新疆域,会在我们手里次第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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