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大厂都有一个“锦衣卫”

那个让张朝阳直呼“没有底线”的80后女孩，因为受贿被捕了。

2月24日，裁判文书网公布了一起案件。优酷前高管马筱楠因受贿150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

四年前，马筱楠从搜狐视频版权影视中心总经理的位子上离职，跳槽到优酷。因违反“竞业限制义务”，气坏了张朝阳，“不顾规则也要有个底线。”

马筱楠让张朝阳不高兴，也让马云开心不起来。

入职优酷9个月后，马筱楠利用职务便利开始搞小动作，收受好处费。马筱楠案件曝光的同一天，Tech星球爆料快手（01024.HK）前副总裁赵丹阳因收受贿赂被捕。

剑桥大学教授阿克顿勋爵在《自由与权力》中提出一个观点：权力使人腐败，*的权力*使人腐败。

历史上，总有一些神秘力量替皇权暗中观察，如秦朝的御史大夫、汉朝的司隶校尉、明朝的锦衣卫。而一些越大的公司，越来越像另一种“朝廷”。马云有廉政部门；王兴有重案六组；王健林亲自下场反腐，刘强东宁愿“抓贼一个，自损千万”......

01

因为贪腐问题，折损“大将”最多的，当属马云了。

2020年可以称得上是阿里的热搜年：年初总裁闹家丑，年末蚂蚁上热锅，中间还公布了几则廉政案。案子的主角有原淘宝直播运营负责人赵圆圆，有原菜鸟网络副总裁史苗。

当时，网上流传着一张阿里内网截图，内容显示：赵圆圆2018年违规安排某直播机构入驻服饰直播基地；2019年，安排自己女友高薪入职该机构，领取薪资数十万元。利用职务之便谋取不正当利益，赵圆圆被予以辞退处分，永不录用。

在外界看来，赵圆圆是淘宝直播的“关键先生”，也是那个一手打造了李佳琦、薇娅两大超级主播的“幕后男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有交易的地方就容易滋生腐败。

阿里最初搞反腐，就是因为淘宝。

2009年11月11日，“双十一”*次走上舞台。零售业务的井喷式增长，让淘宝变成了一个拥有数千名员工、数百万卖家、数亿买家的大平台。那年，阿里出台《商业行为准则》，并于次年设立廉正合规部，问责权限上不封顶。

事情发生后，赵圆圆在朋友圈留下了八个大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阿里并未回应。

吃瓜群众还没来得及消化，阿里一位级别更高的高管曝出了新消息：菜鸟网络副总裁史苗辞职，转行去搞社区团购。

史苗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马云的身边的两个女人盯上。一个是廉正合规部负责人蒋芳，阿里十八罗汉之一，人称“反腐女王”；一个是阿里首席风险官郑俊芳，花名“灭绝师太”。

就在史苗忙着找投资、见客户的时候，突然被警察逮捕。之后，阿里内网通报，史苗利用职务收受贿赂数百万元。史苗被抓也被定性为菜鸟历史上影响*的廉政案。

数百万有多少万？欲加之罪是什么罪？互联网大厂反腐是认真的，含糊其辞却也玩得比谁都溜。要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能也只有裁判文书网。

2018年12月被传出因经济问题配合调查的原优酷总裁杨伟东，直到2020年11月，判决书曝光，吃瓜群众才知道他受贿855万余元。据报道，搜查杨伟东住所时，就像在看《人民的名义》，墙壁上都是钱。

身价过亿的高级打工仔，也逃不过见钱眼开。

在此之前，前聚划算总经理阎利珉、前阿里影业副总裁孔奇、前阿里副总裁刘春宁（被老东家腾讯举报）......皆因受贿被捕。

“用最锋利的刀子将这些腐烂的肉切掉，我管你TMD是什么鸟人。”360知识产权部资深总监被抓后，周鸿祎在朋友圈大动肝火；滴滴程维则表示，像防疫一样防贪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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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败是把悬在头上的刀，这一点刘强东也深有体会。

大学期间，刘强东曾买下一家餐馆。后来由于大厨和收银员小姐姐谈恋爱，合伙贪污，餐馆都给整垮了。以至于京东初创时，刘强东就强调，“你敢贪十万，我就敢花一千万查你。”

京东还联合其它大厂搞了个“阳光诚信联盟”，只要上了“黑名单”的打工人，其他大厂一律“封杀”。

为此，在外人看来互不相让的互联网大厂，大致每年都有一次反腐部门的聚会，几家轮流坐庄。

互联网行业无容身之处，地产圈同样混不下去。

事实上，早在2015年6月，京东撺掇大伙成立“阳光诚信联盟”之前，以阿里为代表的互联网大厂已经和以万科为代表的房地产巨头来了次跨界合作。

当时，在上海外滩茂悦酒店，几家公司的代表交头接耳，正研究“怎么联合起来反腐败”。

几番讨论后，他们决定跨界组建“中国企业反舞弊联盟”，联盟企业建立诚信档案，共同“封杀”不诚信人员及舞弊行为，不放跑一个“丁义珍”。

不过，万达并不在列。

“我个人最痛恨吃里扒外。”王首富才不需要跟他们通气，对于内部腐败，万达的一贯做法是：直接送去吃牢饭。

2018年8月，北京万达总部，两名高管因涉嫌贪污被警方带走。整个案件牵涉20多人，有工作17年的万达老臣，也有贪腐数额超千万的万达高管。王健林将其定性为“一起恶劣的高管群体作案”。

不到一个月，万达再发惩贪公告，武汉4名高管向商户、供方及员工索贿，涉及金额近亿元。据说案发后，王健林召开廉洁大会，一连训斥了半小时。

万达有个审计部，内部被称作“民间中纪委”，成员由财务、工程、预算、土水电各专业人才组成。负责人也是位“女将”高茜，万达商业*的女高管。

据了解，王健林也曾亲自挂帅，这也是其在万达集团*分管过的具体业务。

然而，即便是高压之下，腐败仍在滋生。一些*冲击力的场面一次次出现在北京建国路93号的万达总部中。

除了万达，其他房企也陆续开启内部反腐行动，碧桂园、融创、雅居乐、中粮等多家房企无一例外。其中，公开涉案金额*的是复星集团。

2018年9月，复星旅游文化集团公告称，旗下海南亚特兰蒂斯商旅发展有限公司副总裁及其两名下属将部分公寓与别墅加价出售给购房者，获利近2亿元。

几个月前，14家企业再次聚集上海，成立了一个叫“审计监察联盟”的组织。这次，联盟成员只有房企。

至于成立的目的，总结下来依然是熟悉的味道：不给一个“丁义珍”活儿干。

03

有人说，行情好时，老板吃肉，下面的人喝点汤，大家都心照不宣；但市场下行，老板嗅到危机，就是秋后算账之时。

地产圈的贪腐之风由来已久。过好日子时，企业往往会选择悄无声息地“内部解决”；然而，近年来企业日子不太美，贪腐危害性更加凸显。企业容忍度一降再降，更会选择拿起屠刀。

同样的骚操作，也存在于互联网公司中。

杨伟东、马筱楠等贪腐的优酷网，属于“江湖气”浓厚的文娱行业。优酷高管王宏曾说，文娱行业水比较深，有人觉得这活儿没法干了，拿不到回扣，就会选择退缩。他表示，阿里的反腐短期内确实给优酷带来了损失。

十年前，马云挥泪斩卫哲，也是卫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

当时，蒋芳权责调整，负责整风运动。之后查出阿里员工与供应商内外勾结，拿巨额回扣的事实。阿里发生人事大地震，受售假风波影响，时任阿里全球副总裁的卫哲和COO李旭晖引咎辞职。

企业内部贪腐有成本，反腐也有成本。商人比谁都精明，普通人看到的只有贪腐，他们看到的是贪腐与反腐之间的利弊。

为了维护阿里的价值观，即便是被外界视为阿里“太子”的卫哲、张勇“继承人”的蒋凡，也必须拉下马。

加之这些年，有几家互联网公司收益增速下降，增收压力变大，贪腐又在侵蚀的公司的，高调反腐就不可避免了。

比如在BAT中逐渐掉队的百度，去年4月也通报了一起受贿案，原百度集团副总裁韦方经公司调查发现涉嫌贪腐犯罪。这是继2016年的王湛、李明远、2017年的曾良之后，第四位被通报的百度副总裁。

韦方腐败案件尚未披露更多细节，但从前三位倒下的副总裁中不难看出：其在所负责业务上的掉队，最终与经济问题息息相关。

“我们习惯用经济问题来解决人的问题。”坊间戏称到。事实上，经济问题确实也不容小视。

国际知名的注册舞弊审核师协会曾估算，贪腐所涉及的金额能吞掉一家公司总收入的5%至7%。如果按照2020年阿里约5000亿元的营收计算，贪腐将吞噬350亿元。

这同样也是一场关乎价值观和效益的战争，暗疮必须切掉。然而，当一些人在讨论大厂“锦衣卫”时瑟瑟发抖，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网上讨论大厂“家法”的边界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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