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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国企改革困局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风高浪急更见砥柱中流”,顺势与逆流两相对冲之下,东北国资文旅集团在后疫情时代将如何转身?闻旅对此保持关注。
2023-03-28 15:40 · 微信公众号:闻旅 杨凡

“全面深化改革、扩大开放是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治本之策,要以知难而进的勇气和战胜困难的信心坚决破除体制机制障碍,加快形成同市场完全对接、充满内在活力的新体制和新机制”。

为进一步推动东北三省国有企业改革进程,2016年4月,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全面振兴东北地区等老工业基地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提出,到2020年,东北地区在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上取得重大成果,在此基础上再用10年左右时间,实现全面振兴。

以此作基础,围绕国企改革的时代必答题,东北三省躬身入场。聚焦文旅产业,各省的探索成果随后竞相落地。然而尴尬的是,高调登场数年至今,如各界预期中开启星辰大海新征程的创变者鲜有,更多头部文旅集团却因团队能力限制,历经数年摸索迟迟难以破局,叠加3年疫情冲击,地方国资委对于旗下文旅集团突围信念的消减,眼下似乎已成链式溃退状。

01 国企改革受挫,东北龙头文旅集团遭遇“降级”潮

2023年3月,辽宁省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辽宁旅投集团”)股权结构发生变更,公司控股股东由辽宁省国资委(持股100%)变更为辽宁省辽勤集团有限公司(辽宁省国资委直管,以下简称“辽宁辽勤集团”)。

信息显示,辽宁旅投集团成立于2018年7月,注册资本为30亿元人民币;辽宁辽勤集团注册资本27亿元人民币,成立时间与辽宁旅投集团为同一天。此番“撞日”并非巧合,而是辽宁省推动经营性事业单位转企改制的重要成果——2018年6月,辽宁省下发文件,批复组建辽宁省担保集团、辽宁省健康产业集团、辽宁省辽勤集团、辽宁省旅游投资集团、辽宁省体育产业集团。

简言之,于辽宁旅投集团而言,此次被省国资委“降级”后,辽宁辽勤集团相当于“胞兄变父”,与辽宁旅投集团同时成立、目前仍为辽宁旅游集团旗下一级公司的辽宁体育产业集团等,则顺势晋升为“叔伯”。

据官方说法,此次组建五大集团目的是为*限度发挥国有资本在经济布局、结构调整和民生保障中的作用,同时也将有效盘活资产存量,增加市场主体,新组建的5家企业将积极吸引各类社会资本投资入股,尽快实现投资主体多元化,促进企业做强做大;对于辽宁省此次改制举措,人民日报彼时给予过积极评价——“充分激发了企业活力和创造力”。

对比成立之初各方倾注的高度期待,眼下辽宁旅投集团“被收编”似乎显得过于突兀。但查询可以发现,该动向其实早有官方预告。

2022年初,人民网发布的《辽宁国企改革全面发力 发展基础不断夯实》一文中就提到,“辽勤集团启动市场化整合辽旅集团工作,公共服务能力更强”。2022年5月,辽宁旅投集团官方微信号悄然注销,应指向此次整合/划转再无变数。

高居省级文旅集团之列,且适逢疫后文旅市场加速修复之际,辽宁旅投集团的“降级”很难不引发业内诧异;但闻旅搜索发现,省级文旅集团中有此遭遇的并非只有辽宁旅投集团一家,稍早前,同处东北的黑龙江,类似剧情已经先一步上演。

2021年9月,黑龙江省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黑龙江旅投集团”)股权结构发生变更,公司控股股东由黑龙江省国资委(持股100%)变更为黑龙江省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黑龙江省国资委直管,以下简称“黑龙江建投集团”)。

信息显示,黑龙江旅投集团成立于2019年1月,注册资本为20亿元人民币;黑龙江省建投集团成立于2008年9月,注册资本为519725万元人民币;尽管组建时间稍晚于辽宁旅投集团,但追溯黑龙江旅投集团成立的缘由/契机,其与辽宁旅投集团一致。

根据此前报道,2019年1月20日,黑龙江省级产业投资集团公司成立大会在哈尔滨举行,作为黑龙江省国有企业*规模的一次战略重组,此次会上宣布成立中国龙江森工集团、省金融控股集团、省旅游投资集团、省农业投资集团、省新产业投资集团、省建设投资集团、省交通投资集团在内的七大产业投资集团。

黑龙江省时任省长谈到,组建和运营产业投资集团,是推动龙江振兴发展的战略举措,(各产业投资集团)要紧紧围绕“六个强省”目标,准确把握投资和运营的职能,精准定位,明确发展方向,整合资源,放大国有资本,创新体制机制,增强核心竞争力,打造龙江全面振兴全方位振兴的主力军;

时隔3年不到,回往集团组建之初的勃勃野望,再看与之同期成立的省交投集团、省农投集团等,其作为黑龙江省国资委旗下一级公司的级别未见变动,两相对比,后续黑龙江旅投集团“被收编”时的困窘或许愈发凸显。

需指出的是,两大省级文旅集团遭遇降级不假,但从积极的视角出发,虽然被降为二级公司,至少其省属国资集团的身份尚未改变;以此作为参照,还是在东北,另一大国资文旅集团的降级遭遇,无疑更显“另类”。

2022年1月,沈阳旅游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沈阳旅游集团”)股权结构发生变更,公司控股股东由沈阳市国资委(持股100%)变更为沈阳市浑南区国资委。简言之,沈阳旅游集团由市属直接降为区属。

信息显示,沈阳旅游集团成立于2016年1月,注册资本为12000万元人民币,回溯成立背景,在官方语境中,其初心与愿景与省级文旅集团组建时并无二样。

彼时沈阳市长曾谈到,沈阳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旅游业发展,之所以决定成立沈阳旅游集团,旨在改变沈阳市旅游产业资源分散、体制落后、经营粗放、龙头企业和龙头项目带动作用缺失等状况,通过破解沈阳市旅游资源管理中的体制机制障碍,优化旅游业资本、产品、市场结构,培育和完善旅游市场体系,提高城市旅游业综合竞争力,把沈阳建成旅游强市和东北亚国际旅游目的地城市。

转眼7年已过,当初的豪情壮志声犹在耳,沈阳市国资委却早已“意兴阑珊”。尽管实控人下移至浑南区国资委至今,沈阳旅游集团仍未更名以指明其区级国企的身份,但背靠沈阳市国资委的沈阳文旅集团“正身”,就此宣告终结。

02 “高开低走”背后东北文旅国企破局症结何在?

以确保国有资产运营提质增效、带动产业经济转型升级为根本遵循,客观而言,地方国有企业整合/重组可理解为触发自我修复机制;从合并同类项缩减内耗/提升产业链协同效率角度出发,国企被降级/收编亦属正常。

落到文旅产业,因顺应经济转型大势,该产业长红属性突出,以山东文旅集团、河南文旅集团重磅落地、浙旅投集团收下雷迪森旅业集团等9项酒店资产、湖南酒店旅游发展集团&三湘集团合并组建湖南阳光华天旅游发展集团等为代表,自疫情以来,为推动旗下文旅集团的有机增长,多个省级国资委给予了足够的资源倾斜。

但有别于狂飙进击的主流动向,审视前面陈列的案例,背靠省级国资委(沈阳为副省级城市),本该成为东北文旅市场“执牛耳者”的几大文旅集团,非但未能兑现集团成立之初的愿景,反而联手制造出一波极度违和的“降级”浪潮,背后缘由很难不引发业界深思。

要承认,受此前疫情反复的影响,作为长线目的地且国境线漫长的东北地区,以哈尔滨冰雪大世界连续3年提前停业、丹东市静默状长达数月为代表,区域文旅市场饱受摧残,具体到业务运营状况,地方龙头文旅国企着实煎熬。

以长白山(603099.SH)为例,2020年也即疫情首年,其营收为1.47亿元,同比下跌68.52%,净利润为-5579万元,同比跌幅高达174.13%;又譬如镜泊湖,根据《牡丹江市国有资产投资控股有限公司2021年度跟踪评级报告》 ,疫情前的2019年,旗下旅游板块(由牡丹江市国资控股公司全资子公司牡丹江镜泊湖旅游集团负责运营,主营镜泊湖景区旅游资源开发和经营)营收为1.14亿元,毛利率为60.25%,同比均呈正增长态势;2020年,其旅游板块营收降至0.21亿元,同比下跌81.6%,毛利率更是暴降至-83.68%。

疫情造成的冲击无需回避,但相比普通民企,背靠省级国资委的地方龙头文旅集团,理应具备更强大的抗风险能力。从长期主义视角出发,疫情引发的阶段性震荡不改文旅产业“长坡”属性,而以此为前提,省级国资委之所以竞相“回撤”对旗下文旅集团的倾斜力度,问题很可能出在文旅集团管理团队自身。

以辽宁旅投集团为例,根据其在投资引进平台公开的财务数据,截至2019年底,辽宁旅投集团资产总额3.92亿元,负债总额9191万元,营业收入约1.2亿元,净利润-2839万元。显然,早在疫情之前,辽宁旅投集团就已经深陷亏损困境。

又譬如沈阳旅游集团,根据沈阳市国资委通报的历年市属国有企业主要负责人薪酬,沈阳旅游集团始终处于下游,以2020年为例,沈阳旅游集团当期兑现薪酬标准为29.75万元(2017年为30.66万元),在20家市属企业中排名倒数第二,对比沈阳城投集团,2020年其负责人兑现薪酬标准为62.08万元(2017年为39.17万元),薪酬涨跌幅度的鲜明对比,指向负责人在各自集团经营管理效能上存在的差距。

或许是意识到管理团队在操盘能力上存在缺陷,为摆脱困境,在集团组建次年,辽宁旅投集团便着手投身混改,2019年4月,辽宁省国资委集中拿出52户省属企业向社会公开推介,辽宁旅游集团在列其中,彼时辽宁省国资委相关负责人介绍,在推进过程中,辽宁省因地制宜、因业制宜、因企制宜,“一企一策”精心制定方案并组织实施,在资本混合同时推动企业体制机制变革,促进不同文化融合,并采取办法切实维护混合所有制企业中的小股东权益,保障多方共赢。

尽管姿态足够开放,且多次尝试与中青旅、中交建等央企及新华集团等大型民企进行沟通,寻求引进战略投资者,进行混改或合资合作,但辽宁旅投集团的混改迟迟没能落定。2020年初突如其来的疫情暴击,持续消耗省国资委信心,而随后辽宁旅投集团原党委书记、董事长仲维良于2022年2月被免职后“东窗事发”,或许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辽宁旅投集团作为省级文旅集团的进击愿景,就此夭折。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对于省级文旅集团存在的先天缺陷,中国旅游协会休闲度假分会会长魏小安曾作过如此描述,有观点指出,由于缺乏文旅央企的政策优势,也没有县市级文旅集团坐拥头部景区的先发优势,省级文旅集团谈发展往往空有省级头衔,实际操盘好比烹饪“无米之炊”。

以黑龙江旅投集团为例,官网信息显示,集团拥有包括黑龙江旅游集团、黑龙江省龙旅出租汽车有限公司、黑龙江文旅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黑龙江旅投酒店管理有限公司、黑龙江省中国青年旅行社有限公司、等在内的12家权属企业,主营业务涵盖酒店、景区、商贸、旅游交通、旅行服务、旅游科技、旅游规划等,但真正“能打”的硬核资源似乎一个没有。

而盘点省内头部旅游资源,以哈尔滨市为例,太阳岛(冰雪大世界)在哈尔滨市国资委旗下,中央大街为道里区财政局旗下资产,东北虎林园则由黑龙江中国横道河子猫科动物饲养繁育中心所有,如若推进跨级整合,必定牵涉到各级利益再分配,省级国资委调度协调可能存在多方掣肘。

尽管如此,细数省国资委层面的“家当”会发现,旗下不乏优质旅游资源,譬如东北地区头部冰雪旅游资源——亚布力滑雪场,其所有者为黑龙江省亚布力体育训练基地,目前仍属于省体育局管理的事业单位;而国内冰雪旅游头部IP的雪乡景区,则归于省国资委直管的龙江森工集团旗下。

之所以未将这些优质资源整合进黑龙江旅投集团,其原因或许复杂。有观点指出,由于文旅产业的长周期、慢回报特性,新组建团队的操盘/运营能力是否足以“挑大梁”,国资委的考核需要时间过程。旗下分散在各处的文旅资产,各团队运营现状可能不够理想,但贸然收拢归一与“开盲盒”无异。毕竟以大手术治疗慢性病,风险往往与收效并行。

聚焦文旅资源开发进展,2022年,龙江森工集团旗下镜泊湖源和二浪河两个国家湿地公园试点分别通过国家和省级验收,凤凰山国家森林公园等5个自然保护地入选黑龙江省首批青少年自然教育绿色营地;太平沟丛林探险、鸳鸯峰玻璃滑漂项目建成运营,桦南局公司、平山林旅公司获批“国家级森林康养试点建设基地”,从动向来看,龙江森工集团的文旅业务推进,似乎比黑龙江旅投集团更显眼。

值得注意的是,有别于2021年底将黑龙江旅投集团划入黑龙江建投集团,2022年7月,省国资委对龙江森工集团增资5000万元人民币,双方待遇分野的根源,或仍指向产业运营效能的差距。据龙江森工集团2023年工作会议,2022年,龙江森工集团实现全口径营业收入100.75亿元,同比增长18.6%,利润总额实现5428万元,同比增长346.7%。

03 改革没有标准范式,开放共赢理念需刻进国企基因

同属东北地区的两大省级文旅集团先后遭遇困境,夹在黑、辽之间的吉林省,其省级文旅集团的近况又如何?

闻旅查询发现,相比黑龙江和辽宁的受挫,吉林省国资在文旅产业上的布局尤为引人注目,旗下运营主体包括长影集团(由吉林省政府直管,旗下主营业务涵盖旅游板块,代表产品有长影旧址博物馆、长影世纪城和海南环球100奇幻乐园)和吉林旅游控股集团(由吉林省国资委直管),同时,吉林省国资委还通过旗下吉林森工集团持股有长白山(603099.SH)。

受诸多因素影响,存在数个省级文旅业务投运集团的省级行政单位不算少见,例如甘肃省国资委同时直管甘肃公航旅集团和甘肃文旅产业集团,贵州省国资委存在贵州旅投集团和贵州酒店集团两大一级文旅集团,新疆则于近年相继成立了新疆旅投集团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文旅集团,省级国资委在文旅板块同时养着三个“大号”,这一布局放眼全国可谓*。

文旅业务运营主体并举之外,相比邻省久推难动的混改进程,吉林省国资委*了近乎一个时代。

以长影集团旗下的长影世纪城为例,作为长影集团改制后为挽救“保住长影”、向业务多元化转型的开山之作,长影世纪城是以*电影为特色的电影乐园,占地近3000亩,项目公司成立于2004年,2005年首旅集团以1亿元入股。两大省级文旅集团联手,这一壮举不仅在当时“开行业之先河”,即便放到现今也尽显魄力和格局。

谈及“双向奔赴”的原因,时任首旅集团董事长段强说:“首旅和长影的合作,不但为首旅集团注入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活力,也拓展了首旅的产业链。”时任长影集团董事长赵国光则表示,长影将借助首旅集团在国内外的营销网络,将包含长影世纪城在内的长影旅游纳入其旅游产品体系,使相关文化及影视资源,通过旅游方式发挥*效能,逐步实现长影主业的振兴。

落到实际的运营层面,长影集团影视旅游业务收入是长影世纪城运营而产生的门票收入和其他衍生收入,数据显示,2010~2012 年,长影集团影视旅游业务分别实现营业收入0.67亿元、0.79亿元和0.77亿元,毛利率分别为 44.69%、52.49%和 47.86%,其中门票收入0.56亿元、0.68亿元和0.65亿元,到2017~2019年,长影世纪城门票收入分别为5937.52万元、5310.49万元和5266.86万元,呈逐年下降态势。

客观审视投资回报,长影世纪城的成绩其实不够理想。但行业周知,主题乐园以IP为核,涉及规划设计/投资建设/运营管理/渠道搭建在内的全维体系环环相扣,对操盘者的能力要求极高。在国内文旅市场缺少标杆案例(迪士尼/环球影城尚未入华)的粗放时代,长影世纪城展现出足够强悍的生命力,已经殊为不易(可与地处武汉核心、投资额巨量的万达电影乐园命途相对比),很难说,这与合资双方的初心/愿景无关。

需指出的是,国企改制谋求发展无可非议,但在文旅产业尤其是细分的度假领域,其具备高度市场化、非标属性,如果因为专业性欠缺/审慎研判失误,太过迷信此前操盘案例生成的经验/直觉,受挫会是必然,同样是长影集团旗下的海南环球100奇幻乐园,对比长影世纪城则无异于反面教材。

以国企改制为指引,环视吉林国资文旅企业,长影集团的探索并非特例,参看吉林省国资委旗下另一大文旅集团——吉林旅游控股集团,官网信息显示,该集团2018年从筹备组过渡到公司治理模式,以吉林省文旅产业投融资及项目运营管理为主责定位,已搭建完成资本、投资、文化、酒店、出行五大业务板块。

聚焦酒店板块,2021年9月,其与中旅集团旗下中旅酒店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了合资酒管公司——吉林省吉旅维景酒店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目前吉旅酒店集团经营管理共5家酒店,总房间数1098 间。其中直营酒店4家,分别是吉林省国盛维景酒店、上海吉臣维景酒店、吉林省乐府维景酒店、吉林省清华睿景宾馆;委托管理吉林省天新饭店。

又譬如长春莲花山实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长春莲花山实业集团”),该集团成立于2004年,主导长春莲花山生态度假区投融资建设和土地综合开发。

聚焦股权结构变更历程,长春莲花山实业集团最早为长春市二道区财政局直管,后于2012年10月划归长春莲花山生态旅游度假区办公室(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2017年12月长春市国资委加入后控股权升至长春市国资委;2022年12月,农发基础设施基金有限公司(中国农业银行旗下)以增资形式入股,历经数轮混改,莲花山实业集团成为央、市、区三级合资公司。

当然,完成混改案例落地的文旅国企,东北地区并非吉林省域独有,但相关案例呈现的诡异画风,折射出地方优化营商环境任重道远。

以鞍山千华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鞍山千华文旅公司”)为例,该公司原为辽宁千山旅游集团有限公司(鞍山市千山风景名胜区管理委员会旗下)与华侨城旅游投资管理集团有限公司(实控人为国务院国资委)于2020年12月合资成立,华侨城旅游投资管理集团有限公司以51%的持股比例,为合资公司控股股东。

根据相关报道,该合资公司应指向鞍山市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的华侨城千山欢乐谷项目,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尽管合资公司已经落地,但2021年7月,华侨城A(000069.SZ)在投资者互动平台答复投资者疑问表示,公司目前尚未有项目在鞍山落地。

2022年3月,鞍山千华文旅公司股权结构发生变更,华侨城旅游投资管理集团有限公司从公司股东序列中悄然退出,在这之前,项目公司既无拿地/招标信息,对于文旅行业罕有的“央区”混改案例,也未见任何合作事宜通稿发布。项目公司*的亮点在于,华侨城旅游投资管理集团有限公司退出的前一年,也即合资公司成立的次年,公司参保人数由0人火箭蹿升至137人。

依此来看,即便控股股东贵为央企(华侨城旅游投资管理集团有限公司为华侨城集团一级子公司),在地方的牵制下,其对合资公司依然难保话语权。而推及开来,环视东北文旅国企,受流淌在血液中的国企信仰驱动,类似拖家带口严重冗员的案例近乎“俯拾即是”。

典型如大庆文化体育旅游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大庆文体旅集团”),该公司由大庆市歌舞剧院(大庆歌舞剧院)(事业单位)100%控股,2017年,该公司参保人数升到顶峰至527人,2018年陡降至7人,也是在2018年起,大庆文体旅集团陆续注销了旗下包括速滑馆、健身俱乐部、文金体育场、文金国际酒店在内的10家公司。

又譬如漠河北极旅游开发有限公司,该公司由漠河市旅游发展中心于2020年6月成立,公司成立次年参保人数便飙升至145人,而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2020年整个漠河市常住人口不过5.4万人,即便大幅扩员是受2021年底《漠河舞厅》网络爆火触动,但实际也很难解释得通——受疫情和交通影响(2021年3月漠河古莲机场停飞、直至2023年1月复航),彼时漠河旅游市场处于*底谷,数据显示,2021年,漠河古莲机场共完成旅客吞吐量1.45万人次,同比下降77.4%。

面对此类国企抛出的混改“绣球”,民营企业“不敢混”、“不想混”也就成了一种必然。围绕混改困局,近期全国政协委员、内蒙古多蒙德实业集团董事长石磊做了具体阐述。

石磊指出,在混合所有制企业中,不少还是国有股权“一股独大”,民营资本很难通过实际股权获得与之匹配的管理经营权限;在法人治理结构问题上,民营股东的表决权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国有控股使得“混而不合”,其他股东的话语权难以体现,特别是在二元结构的混合所有制企业中,民营股东的投票结果往往难以防止一个偏颇决策的产生,持股偏低的民营股东的合法权益保障不足;此外,混改企业距离企业管理现代化还存在一定的差距。一些已完成混改的企业仍存在“一股独大”以及管理模式的“克隆化”,使得这些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没有得到充分发挥。

回到前面谈到的吉林省,聚焦当地国资文旅集团,在拥抱混改的开放姿态和合作模式上,其与临近两省兄弟企业似乎差异明显,作用于地方文旅产业,这种差异带来哪些具像化的改变?

以东北地区代表性的冰雪旅游为例,数据显示,在2016年以前,吉林省冰雪经济体量不及黑龙江,体现在滑雪场数量上,当年吉林省仅有38家,同期黑龙江省数量数量为122家,位居*,;为抢抓冰雪旅游先机,同年9月,吉林省发布《关于做大做强冰雪产业的实施意见》,该省冰雪旅游经济进入“后程发力”快车道。

2018年,全国全国各省滑雪场接待滑雪者人次TOP5省份中,吉林以184万人次位列第三,同比增幅高达25.17%,位居全国首位;具体到省内各家滑雪场的滑雪者人次,当年吉林省达到4.28万人次,虽然不及北京(7.33万人次),但远高于黑龙江的1.78万人次,而助推吉林冰雪经济高速增长的关键,在于民营经济的参与。

尽管同年吉林省滑雪场数量只有黑龙江的1/3,但在滑雪场的质量方面,黑龙江却被吉林远超。滑雪场拥有架空索道,特别是脱挂式架空索道的数量,是衡量其规模和效率的重要指标。2018年,滑雪场拥有架空索道TOP5的省份中,吉林虽以总数37条位居第三,但平均每个滑雪场拥有一条架空索道,而黑龙江平均每3个滑雪场才拥有一条架空索道。

其中,滑雪场拥有脱挂式架空索道TOP5的省份中,吉林以19条占据第二。国内拥有脱挂式架空索道TOP5的滑雪场中,吉林就占了三个,分别是万科松花湖(6条)、万达长白山(5条)和吉林北大湖(4条),彼时的黑龙江,受毛振华亚布力滑雪场“陈情”事件影响,其地方营商环境备受舆论质疑。

同时,为打破冰雪区域限制,2018年12月,吉林万科松花湖度假区、吉林北大湖滑雪度假区、万达长白山国际度假区、长白山鲁能胜地国际度假区、长春庙香山滑雪度假区联合发起成立全国滑雪场联盟,首批成员单位84家,涵盖吉林、北京、黑龙江、辽宁、内蒙古、新疆、甘肃、湖南等全国14个省(区、市),是国内首家滑雪场联盟。

最新数据显示,截止2022年,吉林省共建成54个滑雪场、279条雪道,日*承载量10万人次,滑雪接待规模全国*,冰雪产品关注度、销售额居全国冰雪市场榜首。尽管相比黑龙江,吉林省在市场距离、雪质等方面存在比较优势,但在场改写国内冰雪经济格局的排位赛中,吉林省以开放共赢的魄力与格局,与民营企业联手演绎历时数年的长情共舞,可谓“功不唐捐”。

客观而言,以冰雪旅游为代表,在文旅业内主流认知中,地理幅员广阔、地理景观多样且人文资源丰富的东北地区,理性是文旅产业的投资热土,尤其在疫情之后,地区文旅市场的复苏属于定势。部分地方文旅集团之所以在此时悄然“撤退”,“人和”因素仍为关键。

值得注意的是,同处疫情期间,以哈尔滨冰雪大世界牵手融创文旅完成混改、大连文旅集团改革重组落地为代表,东北国资文旅集团系列积极改变正在发生。“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风高浪急更见砥柱中流”,顺势与逆流两相对冲之下,东北国资文旅集团在后疫情时代将如何转身?闻旅对此保持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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