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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打工人新副业:周末偷偷做「地下偶像」赚钱

看来,一种新的兼职形式正在北京、上海等国内主流城市里渐渐升温。
2023-07-02 10:17 · 36氪 九鱼

今年2月,一个偶然,我翻到了Lumos荧光计划(以下简称Lumos)的微博,这是一个北京地下偶像团体,成员柠檬汁自我介绍说,她是一个996的广告行业打工人,在周末兼职做地下偶像。

工作日打工,周末做偶像?

进一步查资料,我了解到,这种特色偶像文化起源于日本,和正统养成系偶像相比,“地下偶像”门槛不高,无法获得主流的商业资源,大多是兼职的打工人凭兴趣爱好在做自营性质的团体。

2021年底,国内的地偶团体加起来还不到20个,北京只有5个左右,随着今年演出市场*火热,今年已拓展到10-20个,水面下蛰伏已久的地偶也悄悄浮了上来。连抢不到livehouse门票的年轻人们也挤进了现场围观。

看来,一种新的兼职形式正在北京、上海等国内主流城市里渐渐升温。

打工人、偶像,这两重身份的差异震撼到了我:这么拼,难道干兼职地下偶像很赚钱?在微博上与Lumos建立联系后,她们告诉我——只有亲自来感受一下地偶现场演出,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愿意如此投入。

那个周末我实地打卡了一场演出,不得不说,这2小时刷新了我对live的认知——这里是一个能供所有人尽情发疯的大舞台。地下偶像的演出小而精,台下虽只有50人左右的规模,但场面极度狂热。台下粉丝打着wota艺(一种应援舞蹈),应和着强节奏感的歌曲喊着特色应援词,甚至比台上的偶像还费体力。

在“偶像和粉丝”之间我感受到了很强的互动和情感联络。他们告诉我,“只要你来了一次,就一定会重复不断地再回来”。

在北京这座打工人聚集、“情感稀缺”的大城市,地下偶像文化似乎意外契合了它的气质。地偶圈究竟有什么魔力?这期「WOW人类」栏目,我和李主任分别体验偶像和粉丝的文化,从尴尬的旁观者到放飞自我地融入,我们好像找到了答案。

新青年试验场,体验派聚集地,寻找并记录那些让你瞳孔放大的「WOW人类」,这里是「WOW人类」的第4期。

一个允许你尽情发疯的场地

站立难安。这是在地偶片场的*感受。

2月26日这场演出安排在下午2:30到4:30,这个场地非常隐蔽,我迟了一些才找到,它是一个隐藏在北京胡同里的半地下剧场。

进场后我看到Lumos的四位成员已经开始了开场舞,她们穿着成套的短上衣和百褶裙,带着略微夸张的舞台妆,演唱着一些我没有听过的日语歌。这里不像一般livehouse那么暗,只有几盏大灯打在舞台上,从妆造到现场声效设备,都突出一个简陋。

但出乎意料的,她们的舞蹈很整齐,每个人都拿着话筒全开麦唱跳,没有接不上气或走音。唱跳技术,作为她们的业余爱好来说已经相当令我惊艳。

而台下的观众,有时比台上还吸睛。场内规模大概50人,中央有一群玩得最嗨的年轻小伙是资深的偶像文化爱好者,穿着常见的日式应援服(一种红黑色印着汉字的开襟衫),拿着统一的荧光棒,像一群原始的土著人围着篝火大会蹦蹦跳跳。

每首歌的节奏他们都了如指掌,大声喊着应援词,在高潮部分,这7、8个人会迅速围成一个圈,向着圆心中央挥舞荧光棒,默契十足。等情绪烘托到位了,就随机举起一个人和台上的偶像击掌,用一系列手势表达对偶像的喜爱。

前排的高个大哥挡住了我的视线,过不久我就被挤到了最前排。这时我才真正感受到地下偶像不同于其他表演的魅力——台上的偶像距离我仅仅5米不到,这是我头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看一场真实的表演,仿佛她们就是专门为你而舞的。

身处剧场正中,周围观众用极大的分贝呼喊着偶像的名字,很快我感受到一种蹦迪的快乐,身体不自觉律动起来,回头看周边,除了年轻的学生,也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北京大老爷们,戴着口罩的腼腆女孩,40岁上下的中年夫妻……我身边一个老北京听得兴起,竟掏出了竹板,陶醉地打了起来。

在我的认知中,这些人本不该是地下偶像这种小众日本文化的受众,却都无差别地挤在场地里狂欢——这是一个允许你尽情发疯的场地。

临近半场,音响突然罢工了,伴奏戛然而止。我心想坏了,这是不是重大的演出事故?我担心着接下来的发展,身边的人们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台上的唱歌担当自己唱起了伴奏,其他成员也没有中断舞蹈,观众只是短暂惊呼了一声,就又流畅地喊起了应援词。

后来我知道,这种事故在地偶片场很常见。Lumos成立一年半了,到现在为止也只有2名兼职的工作人员,光是处理检票的工作就应接不暇,没有专人负责检查场地设备。

但这些小故障不影响偶像和观众沉浸在表演中——那种令人着迷的气氛,现在的我暂时找不到一个确切的形容。

散场后我见到了领队小蓝和队长Miki,小蓝梳个双马尾,老家东北,戴着贝雷帽,颇具学生气质。Miki是队长,是个黑长直,有一股大哥气场,和小蓝是青梅竹马。初见她们,我还有种粉丝面见偶像的忐忑——她们是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的人,会不会有明星架子?偶像包袱?

但她们击碎了这些刻板印象。她们就像和我一样的普通人,初见有些腼腆,聊一些日常就自然熟络了起来。小蓝的嗓音甜美、饱满、中气十足,对每个问题都能迅速做答,配上元气的笑容,这让我感觉她们可以包容我任何“不过分”的要求。

于是我问,既然大家都是同龄打工人,我有没有可能也上台感受一下兼职地偶的快乐?然后,我得到了想要的肯定,小蓝说可以为我安排一首歌的体验时间,演出定在6月初。

“如果有一天地下偶像的收入能养活我了”

接下来的3个月,我深刻感受到偶像们虽然上台那几个瞬间是绚烂的,但往往要用长期的训练铺垫来获得——对于我们这样,时不时就有突发工作的社畜来说是非常艰难的。

我提出想上台跳一首曲子试试后,Miki帮我选了舞蹈动作最简单的一首。这首歌叫《Plastic 2 Mercy》,大部分时间只需要举着左手,做和台下观众打招呼状,卡着鼓点蹦。但其中还是有零星的舞蹈动作,作为从没练过舞的零基础小白,我只能自己私下加练。

Lumos的成员也是如此,这3个月我很想多找她们合练几次,但现实是,她们自己都很难有闲暇时间碰面。

一般在晚上7点以后,她们下班后会约在北京四环开外的一家公用健身房排练。还有的时候一些曲目不需要4个人同时上场,她们就会两两相约去对方的公司,下班后找一面公用镜子。以前,她们都喜欢去十二的公司,那里的镜子大,后来她待过的两家公司都倒闭了,排练的场地也不得不更换。

地偶几乎侵占了全部休息时间,选曲、排练、联系场地对接、制作周边,都要用工作之外的时间兼职完成。

Miki还好,她是编导,按项目算工资,不用坐班,白天也可以处理Lumos的日常对接业务。柠檬汁就比较惨了,广告人需要24小时全天候待命,Miki说去找柠檬汁排练,时间永远定在晚上9点后,或早上7点到9点,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清闲时间。好几次在上台演出前,柠檬汁都还在回甲方的消息,后台化妆间快变成她的专属工位了。

4个人碰面时,往往都是自己在家练好舞蹈动作,见了面就像特种兵一样,1个小时合练完毕。

这也得亏小蓝和Miki两位核心成员有过偶像经验——她俩都是前女团练习生。小蓝从小就是少儿节目主持人,唱歌功底很强,2018年,《创造101》选秀综艺带起了*波女团热的时期,她和Miki一同进了公司当过一段时间练习生。类似的,Miki也是从幼儿园时期就开始学舞。

可梦醒的很快。女团热潮退去后,公司解散了,第二天就通知她们收拾铺盖走人,两人组团开启了北漂生活。

小蓝在北京一家公司做出镜相关业务,从早上11点开始拍到后半夜。摄影师摆了个定点机位,按下录制就睡着了,棚里两三个人,导演和编导在唠嗑划水,只有她一个人对着监视器表演,一天拍5期,重复了一整年。她带着同样的职业微笑,可镜头那侧不再有那些生动的人看着。那一年的影棚显得格外冷清。

而Miki大学是编导专业,找了一份电商编导工作,重复着007的日常,每天加班到十一二点回来,小蓝可能还没到家。这一年北漂,两人租的同一个房子,却几乎见不到面,双方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听小蓝聊起了组建Lumos的经历。一次偶然,她在网上刷到一场上海地下女子偶像团体的演出,她死去的念头又复活了。在那个视频里,台下100人左右规模的观众,和正统偶像比是很少,但台下的氛围相当热烈。

她回想起了中学时期喜欢AKB48团体的那种震撼,平时她们是一群普通的打工女孩,台上她们每个人都可以是舞台的中心。那么,她也可以吗?

“我一下就哭了。我就跟Miki说,我好像还是想干这个事。她说,那就干。”小蓝告诉我,2021年10月,她和Miki一起去上海考察了半个月,和当地几位地偶团制作人请教经验。“我说我们也想做类似的团体,在北京做。他们就说,能行,你们去做。”

上海的制作人给了她们很大的信心。说干就干,回到北京,开始成员招募。方法很原始,在微博上建了个Lumos荧光计划的官号,发布了一张用PS制作的简单海报,上面写着“北京地下女子偶像团体招新”,然后在微博、贴吧、QQ群等所有能想到的渠道扩散。

Lumos的要求不高,*,成员必须有舞蹈基础。舞蹈是个技术活,大家都兼职做偶像,没有精力从零开始教人跳舞。

第二,必须要签约。有了练习生时期的经验,必须要用白纸黑字的形式维护成员稳定参与偶像活动。“很多人把这个事想得太简单了,只是想玩一下,签约算是一种约束。你不能这个月想演,下个月就不想演了,对于兼职,这是我们最担心的事,那样没办法长久地打造一个偶像团体。”

然后,仅仅一个月,4个女孩就这么凑在一起了。第三位加入的成员,柠檬汁在微博上看到了招募消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来了。第四位成员十二,只是喜欢二次元文化和宅舞,刚毕业到北京工作想找个社团继续自己的爱好,也稀里糊涂上了Lumos的车。

别人做兼职,只是利用闲暇时间赚点外快。可做地偶必须要持续活跃,维持观众的热情,如果你消失一段时间,大家也想不起你这人是谁了,谁还会大周末跑过来看你呢?

从时间消耗上看,地下偶像才是主职工作,虽然这份兼职的收入暂时还撑不起生计问题。小蓝她们都觉得,“工作只是为了支撑我们在北京不被饿死,如果有一天地下偶像的收入能养活我了,我会毫不犹豫辞掉工作。”

“我和我朋友都不会这么频繁地见面”

在2022年,Lumos还处于入不敷出的阶段,启动地偶事业完全是孤注一掷。团队staff各拿了几万块钱,垫付了一部分启动资金,服装、场地租赁、排练厅费用,这些都是燃烧的经费,*的期待是打算从团队之后的收益中一点点扣回来。

虽然现在也没有回本,不过现在这个差距已经在不断缩小了。

原因很简单,对地下偶像来说,演出是地偶收入的*头部分。而去年在疫情影响下,几乎半年,她们都没能有一次公开演出。

Lumos在2021年末成立,*场正式演出却拖到了2022年的夏天。在此之前,她们联系到4、5家确定的演出,经常在开场前一两天被临时叫停。

2022年6月底,小蓝联系到一家新开的商场,北京姚家园万象汇,在打车去场地的路上,她还在和Miki说不太相信能演。直到真正站在台上开唱才放下心,这是她们训练半年后的首场演出,台下还只有10个看微博通知慕名而来的粉丝。

去年一整年,她们在欢乐谷这样公开的露天平台演出过,和其他livehouse演出“拼盘”(指在他人的演出场子里表演一两首歌),还去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做了免费的路演,即便户外下雨也坚持演完整场。

可喜的是,每一次演出来的粉丝都比上一次多。现在,她们已经谈好了一家长期合作场地,西单的“魅现场”。得知消息时,粉丝们都很激动:“她们终于从万象汇的草地走进二环的livehouse了。”

目前Lumos粉丝群的规模已经拓展到了近400人,听起来是很小,但地偶粉丝的消费力是不容小觑的——可以说,兼职的地偶们完全是靠粉丝的财力支持撑起来的。

Lumos粉丝群

我曾经参加过几次Lumos的特典会——这也是日本偶像文化延续过来的传统。在特典会上,粉丝可以和偶像留下一张拍立得合影(中文称作“切”),让偶像在照片上签名,写下鼓励的话,和她聊3分钟的天。

来看一场演出的门票定价也就80元/次,而购买一张“切”也是80元/次。在特典会排队时,我不清楚“切”是什么意思询问了前排的大哥,得到了一串粉丝的热情科普。并且,他们疯狂游说我和4位成员各拍一张,甚至给了我很多张保存拍立得的膜纸,鼓励我多贡献一点资金。

现场一位资深粉丝告诉我,和BEJ48等地上偶像相比,地下偶像是真的便宜。一般特典会合影价格,地上可能要500元/人,而地下偶像能拍10张不止,那还不赶紧狠狠冲?

特典会是建立偶像和粉丝联系的重要环节,3分钟的聊天时间很短,但止不住粉丝们频繁的来。时间久了,她们已经能精确到记住粉丝的名字和近况。

这段时间粉丝大多会分享自己的生活。柠檬汁记得,有个粉丝正在考研,上一次来还在说希望柠檬汁祝他考研顺利,再下次来已经进入出分阶段,听说成绩还不错。“我和我朋友都不会这么频繁地见面,基本每周都能看到同样一批人,又能看到几个新人。”

在线下演出解禁后,她们的发展也渐渐好转。“我们能活下来都是靠粉丝口口相传的。来看过的粉丝就会想,多叫一些人来看看她们,让她们能走得久一点,别黄了。”小蓝说。

“但是你知道么?人就是贱啊”

经过3个月见缝插针的练习后,被赶鸭子上架的这一天还是到了,上台演出。

在后台准备时,我理解了什么叫“全自助式”偶像。她们一个个自行做好妆造,挤在镜子前修饰自己的造型,这里的镜子和排练室一样稀缺。

十二和我展示了她新买的绷带装饰和自己手把手卷的头发,周围的几位拼盘偶像小姐妹互借化妆品和头饰,夸赞各自的妆容很适合今天的地雷系主题,接着她们又露出小得意的表情。

这些嘻嘻哈哈的类似女生寝室的片段是非常有趣的,可我没什么功夫享受——我还在后台紧急对着镜子加练。虽然这首歌舞蹈不多,但足够把脸丢完。Miki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舞蹈老师,前天加练她指出了很多问题,你的站姿不标准,你的脊柱侧弯,你的颈椎前倾。上台前我都深深觉得自己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成为大家的笑柄。

那时,外面的节目刚好到Lumos的一位新成员Rimiri的独唱,她飚了一首《你所不知道的事》,一首以超长高音在二次元著称的神曲。随后我听到一声凄厉的破音,然后是短时间的忘词,再然后是尴尬的“嘿!嘿!”引导喊call。唱砸了……但是,台下观众的欢呼声还是一浪高过一浪。

我突然就觉得放松了很多,个人形象也没那么重要了,随他便吧。转身出去在台下看了几首歌,心情异常雀跃。在上台通道口,我观察着这些女孩子,好像也是那样自然地,说说笑笑就出去了。

歌曲伴奏响起来了。灯光打起来后,脑海中闪过的*个念头是:柠檬汁骗我。之前她曾告诉我,在舞台上“聚光灯会打到脸上,光线非常强烈,上台的那一刻根本看不清台下的观众”。

我上去一看,台下每个人的脸都清晰可见——每次都来的那些熟悉的面孔,以及我们派去体验粉丝文化的李主任,大部分时候他都充当托举别人的角色,一种想加入又不敢加入的观望姿态,中途他被陌生大哥推了两把,无差别挤进了人流。一看没人注意到他,也甩开了不管不顾了。

舞台上我根本想不起熟记的动作,只是靠肌肉记忆动着四肢。身边Lumos的4位成员也一样,她们只是看着台下的人,想*程度调动大家的热情,即使跳错了也没关系。

进入到歌曲高潮部分,台下的人又互相搭起肩膀,做起那个围跳篝火的动作。*次在台下远远看时,我觉得这是一群举止怪异的人。在台上,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表情,每个人都带着最纯粹的笑容。踏入社会以来,我一直都被逼着去认识“笑”的多重含义,它可以是强颜欢笑、讥讽阴阳、不怀好意、疲惫的自我安慰,但在这个片场,它只会有一种含义,那就是爱。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结束了,下了台,我处于一种完全被肾上腺素支配的状态,“小蓝,Miki大哥,汁儿姐,十二宝贝,我太爱你们了。”除了“我爱你们”,我的脑仁无法组织出任何有意义的语句。

又过了一小时,等到特典会时间我已经完全走出那种亢奋,甚至跃入了疲惫的emo阶段。我和柠檬汁说我真的很累,你们每周都要肝上1个半小时是怎么撑下来的?

她表示深深理解,累是肯定的。演出的一天她们都只吃一顿早饭硬撑一天,转天周日还有一场。“但是你知道么?人就是贱啊。每次演出完都在想,这活儿再也干不下去了,但是一天后缓过来了,又开始怀念那种氛围,想马上快进到下一次舞台。”

临末,我想起小小地反驳一下她:“你骗我,我在台上能很清楚得看到台下的人。”

“是吗?”她大笑起来,“我*次上台确实是看不清的。那时候在户外,舞台灯光打得很大,他们把人脸照得很亮,我很激动,我终于成为了站在光里的这个人。后来我们有自己的专场了,渐渐就不把光打那么强烈了,太晃眼。这样,我们能看到粉丝的脸,粉丝也能更清晰地看到我们。不是很好吗?”

我理解了,地下偶像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明星的光芒。现在她们需要的,或者说我们,这个场子里的所有人,需要的都是一些面对面的、“你看到我看到你”的连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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