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0亿分红，华为是怎么分掉的

“董秘001号文件发布，公司今年的分红敲定了。”一位华为企业BG的员工告诉和讯商业，言语间带着兴奋。

每年2月，都是外界最羡慕华为人的时间，华为一年一度的分红方案，通常在此时披露。而在4月，是年终奖发放的时刻。

今年，华为将发放770亿元分红，十几万人都有份。

其实，分红的背后是华为业务的起伏，和对未来不确定性的预判。光景好的年份，发展好，员工的分红就多一些，而在发展的瓶颈期，这个数字也会相应的下调。创始人任正非的管理逻辑是坚持不上市，因此安排了华为极为特殊的分红制度，通过这些手段，既回笼了大量的资金，更重要的是，留住人心。

01 分红不能停

龙年刚到，华为员工就收到了大礼包。

根据华为披露的分红计划，2023年华为预计每股分红1.5元。2022年的财报数据显示，华为总股本近514亿股，这也意味着今年的分红总金额将超过770亿元。而目前华为的持股员工数在142315人，人均分红超过50万元。

和讯商业根据网上披露的信息估算，最近七年，华为的分红总额超过2000亿元。

华为分红不停，大笔财富的下放令不少打工人羡慕不已。尤其在2023年，许多互联网大厂都缩减甚至按停了年终奖，正如一位华为员工在官方论坛“心声社区”的发言：还是菊厂最稳。

但其实相比于此前两年，2023年的每股分红金额有小幅下滑。2021年和2022年，华为每股分红分别为1.58元和1.61元。

外界盛传华为的分红数字令人瞠目，但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那个高度。根据入职年限、职级、职位表现等因素，每位华为员工能拿到的分红也存在着肉眼可见的差距。

比如，一位入职6年、职级为16级，绩效还算前列的员工，在2019年华为每股分红的高点，拿到的分红收入接近15万元。在基本情况相似的条件下，研发岗自然更高，在那一年能拿到再翻一倍的分红。

华为的股权结构与传统互联网公司也不太相同。多年以前入职的老员工大多可以拿虚拟股，虚拟股需要员工花真金白银购买，如果离职，公司会支付资金回购，员工可以赚取中间的价差，例如，在2015年，股价5.90元/股，而2022年这个数字刷新至7.85元/股，7年时间上涨1.95元/股。

有说法称，华为15级以上员工大概能够拿到3-4万虚拟股。若按此说法，这部分员工2023年能够获得的股权分红大约在4.5万元到6万元之间。

而对于更多新华为人而言，只能享受TUP（虚拟递延分红计划），虽然享受每年的分红，但不具有投票权，优点是不需要花钱购买，是直接授予的，且五年后会自动失效，重新计算。

“部门业绩好，或者个人绩效好，TUP肯定会更多。”上述华为企业BG员工坦言，在他入职华为的时候，没有拿到虚拟股。“现在极少人有机会触及虚拟股，还是TUP更普遍一些，甚至连TUP都没有，只有一点现金激励。”

02 分红的高峰与低谷

华为的分红传统已经保持了多年，且与业绩强挂钩。回望过去14年的分红数字，有一次明显的低谷，出现在2012年：华为每股分红仅为1.46元，此前一年为每股分红2.98元，不难看出，这是华为捏紧钱罐子过冬的一年。

在2011年之前，华为还没有形成现在三大支柱板块鼎力的稳定局面，作为通信行业的老兵，运营商才是主营业务。

但这一年，4G建设红利消失殆尽，运营商控制支出，电信设备巨头陷入增长乏力的困局，2011-2012年增长率普遍在个位数。华为也没能例外，虽然营收增长了11.7%，但净利润暴跌52.9%。

新成立的企业BG、消费者BG尚处于艰难的爬坡期、投入期，公司整体表现并不十分亮眼。尤其是被寄予厚望的消费者BG，营收同比增长缓慢，最重要的是，没有爆款，更谈不上品牌力。

彼时，智能终端市场还是蓝海一片，竞争不算激烈，华为主要做运营商定制机，所谓的白牌机。消费者看到的是运营商品牌，看不到华为。正如当年高管何刚去深圳华强北时的考察，“那天我从南走到北，再从北走到南，来回几趟，连华为logo都没看到几个，更别提华为手机了。”

那时的华强北可以说是中国电子消费品的晴雨表，谁强谁弱，在几百米的华强北逛一圈便知。

那两年，在高端机型诞生前，华为智能手机的销量往往达不到集团给的期望，坊间传言，余承东、万飚等华为消费者BG高管年终奖均为零，并被颁发“从零起飞奖”。

分红的高峰则出现在华为历史中最特殊的2019年，达到了2.21元/股。2019年，华为需要应对的不仅是自身发展的桎梏，还有外部环境的极限考验，可以说自此进入了至暗时刻。这一年的5月17日，美国将华为列入了“实体清单”，开启了漫漫的封锁之路，在操作系统、芯片设计、制造等环节中，逐渐加大打压力度。

但其实这一年华为的增长还是硬朗的，达到了惊人的8588亿元。一方面，在5月17日之前，华为的业务开展顺利且保持了增长势头；在硬币的另一面，华为历经过千禧年的产业寒冬，始终居安思危，善于立下备胎计划，在库存控制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这让被封锁后的华为不至于在客户需求间力不从心，保住了这一年的营收。

立功的还是消费者业务，销售收入达到4673亿元，保持了高增长。面向时尚设计与影像的P系列和聚焦高端商务的Mate系列矩阵稳定，出货智能手机超2.4亿台，位列全球第二，中国区*。2019年也被视作5G元年，尽管被欧美等国家无情替换，但华为5G依然处于*阵营，运营商业务也贡献了不错的营收。

不过，这种成长喷泉下其实暗流涌动，谁也不知道这场封锁的终局如何，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直言，华为当下的目标是活下去，争取明年还能发布年报。

一位华为员工在心声社区中发帖预判，公司这一年的分红会克制，留存子弹过冬。但令人深感意外的是，华为依然在*时间便敲定了“起飞”的分红方案。

后来，从运营商BG离职的员工李匀告诉和讯商业，那个时候，留住人心比留住钱更重要。

即使这两年困难重重，分红制度也在持续。好消息是，现在华为已经度过了四面楚歌的时节。消费者业务突破了产业封锁，凭借自给自足的芯片在5G手机上推到重来，受到Mate 60系列的推动，在2023年重新进入了中国智能手机市场前五名。

华为还找到了新的黑土地，在新能源汽车领域不断伸入触角，新成立的多个军团，面向B端领域不断产粮，运营商和企业BG维稳，预计2023年实现销售收入重回7000亿元赛道，大象起舞，分红总数字也创下新高。

03 看任正非的管理学

华为从一个创始人只有3000元现金的小公司成长为如今的通信行业巨头，与任正非推行的员工持股制度息息相关。他维系所谓的狼性文化或奋斗者文化的基础是分担责任、财富共享，你也可以理解为：喂饱狼。

1990年，华为*次提出内部融资、员工持股的概念，规定入职满一年的员工可以花钱购买公司的股票，可购数额与职级相关。据1995年8月入职华为、后任董事会财委会委员的人士回忆，当时每股的购买价为1元，华为人人均有购买资格，购买后，都会获得华为所发的股权证书，并盖有华为公司资金计划部的红色印章。

这种内部配股的做法在华为逐渐延伸出“个人助业贷款”机制。当员工囊中羞涩时，可以通过向银行贷款来支付购买华为股票的费用。

在华为早期不能上市，获取银行融资较为困难的初期，华为依靠这种内部融资的方式渡过了千禧年的泡沫难关。直到2011年，这种做法因存在风险被银监会叫停。

其实在叫停之前，华为内部早就废除了1元1股制度，通过不断调整股票的分配方式来实现进一步的员工激励。2001年后，虚拟股逐渐成为华为和员工的激励契约方式，虚拟股可以享受公司的分红，但没有表决权，员工离开企业时，华为会进行回购。即使离职，华为人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随着华为极速的膨胀，虚拟股也慢慢产生了弊端，股票掌握在大量的老华为手中，即使他们不努力工作，依靠年底的分红依然可以稳定获得收益，与华为的奋斗者文化相悖。

2008年，华为微调了虚拟股制度，实行饱和配股制，即规定员工的配股上限，每个级别达到上限后，就不再参与新的配股。老员工不能躺平，新员工尚存希望：在利益分配上，华为动足了脑筋。

现在的华为，又衍生出了TUP（奖励期权计划），与虚拟股并行使用。TUP诞生于2013年，员工不需要花钱便可获得分红权，五年为限，依年解锁，到期后自动失效，需要重新根据个人情况进行评估并发放，换句话说，倒逼华为人始终奋斗，淘到更多金子。

华为的股权激励制度在演变过程中不断升级和平衡，在2019年被打压之际依然想着推陈出新，例如股票可以一直保留等福利。

李匀告诉和讯商业，最近一两年，公司被封锁的厉害。他回忆，前段时间，每当华为欧洲某一市场被排除在外，就有一大批核心员工从海外归国，上下士气多少受到些影响，一些人萌生退意，想去互联网大厂试试水温。

这种时候，更需要华为展现组织温度，以及更具吸引力的分红法则。“身处极端困局，华为能活下来，一方面基于华为人的奋斗，另一方面正是来自于这些激励性质的顶层设计。”

确实，互联网大厂也有给员工承诺股票和期权的传统，如果能够顺利上市，变现会更可观。每当有互联网厂商顺利上市，就代表一批人的财富自由，美团如此，阿里也如此。

但企业能否如愿上市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反观华为的分红每年如约而至，但这个体系又很难被互联网大厂借鉴，后者通常面临亏损、融资不顺利等等现实问题，没有利润，何谈分红。

但华为成立37年间，只有两次收入是明显下滑的：一次是2002年，华为在互联网泡沫时过冬，一次是2021年，美国持续打压的结果，但从来没有亏损过。

（文中均采用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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