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逻辑
冯波并不避讳商人这个名词。六间房创始人刘岩在北京大学读大四的时候就成了冯波的助手。上班*天,冯波就对他讲:“刘岩,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商人了。”这个北大数学专业毕业的学生,听到这话心里却无比难受,“我是从北大毕业的,我是知识分子啊。”
冯波不以为意。“别人的生意卖的是萝卜白菜,你卖的是什么?卖的是股票,我们做的不是小生意,是大生意。你要记住一个基本的原则,做大生意,公平是最重要的。这个生意如果不公平,你会在其他地方把这个学费交回来的。”
具体到做投资,策源的态度也是如此。“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优秀的创业者,他们可选择余地大,他选择好多VC。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身上有一种东西他愿意要。你老跟人家谈价钱,人家肯定不跟你谈;当然价钱要谈的,但光谈价钱不行的。这是一个互相选择的过程。”
冯波和策源的信条是“做创业投资人的生活,最基本的现实就是错过。永恒的就是在不停地错过。抓住是偶然的,错过是必然的。”不必为错过而烦恼。
找人的方面,似乎策源的偏好是喜欢有个性的创业者,但底线是要“又红又专”。“红就是思想要正。在中国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创业者,得是社会*,得带领很多人去打仗,打不好还要辞退员工,还不知要解决多少次税务搜查。”
策源曾非常看好一个细分的互联网领域,当时也投了一家起步不错的公司,原因是技术很牛,但团队的弱点是“只专不红”,以致被竞争对手后来居上。“虽然我们赚了不少钱,但是丧失了一大片战场,现在我望着那片战场心里就拔凉,没办法。”冯波的口头禅是,“错过是必然的,抓到才是偶然的。”
做早期投资不可避免地需要与创业者承担更多,“这种帮忙无非就是穿针引线,找律师、会计帮忙。我们在也愿意在创业者身上花这些时间。到后来,他们跟大的资本市场接触越来越近,我们的价值就越来越少。”冯波把策源对创业者的这种帮助比作“活佛制”——“创业者很聪明,他们要的东西自己会拿,不想要的塞到嘴里都会吐出来。”现在赵维国和元野都有自己的项目管理列表,比如前者跑UCweb较多,后者则经常负责与凡客开会。
2005年至2011年是中国VC行业沸腾起来,很多VC都向后发展,基金规模扩大、团队扩充,上百人规模的基金不再是天方夜谭,投资是否可以当做现代化的工厂方式分解着来做,成为业界的新话题。但这样的游戏,不是策源追求的。在冯波眼里,创业投资不是一个金融产品,不能像罗马帝国一样去扩张。他定性为,这是一个小生意,不是什么大生意。
“房地产的价值在于地段、地段、地段,我们早期创业投资人的价值在于信念、信念、信念。”冯波认为,早期投资是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的实现与结晶。“未来十年愿意不愿意花时间在这里?愿意不愿意花十年时间跟团队出生入死?对自己花自己最宝贵的十年时间在这里,你会后悔吗?不后悔,那你去做。”
冯波说有很多机会做其他事情,但不会做也没有心思做这个事情。“因为你看过一个公司可以从很小长到这么大,再干其他事情就没什么意思了。
在过去的5年时间里,策源投资的一系列公司已经被整个互联网寄予厚望。从配角到主角,冯波给他们20年的时间。他习惯用讲故事的方式表达主题:“我们投资的公司属于从县城刚来到北京,不管是坐火车还是坐飞机来的,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没有走完。以前觉得这事(投资)很简单,做了那么多年决定以后,越来越觉得所有决定都是51比49。公司做到一定的高度的时候,很难说什么完全正确或完全错误的决定,真的没有,高手过招就在一瞬间。最终任何事件都会被几件伟大的事情证明是正确的,一件或者两件。可能我们参与不到,别的创业投资人参与到,他们能赚钱也一样的。”
按照冯波的理解,现在是创业环境越来越好,投资环境越来越差;创业门槛越来越低,但成功门槛越来越高。“对很多人来说,创业就是人生经历,真正能赢的就那几个公司,这就像跑马拉松一样,最后只有三个人是能拿奖牌的,其他的人都是去锻炼的,”冯波说,“以前创业是为了致富,现在是实在没事儿干了出来做一件事情,我反对砸锅卖铁创业,所以要吸收天使投资人的钱。砸锅卖铁,好玩儿吗?”
刚从美国回来不久,冯波路过长安街的一个地下通道,一位留着长发的年轻人正在唱国际歌,按照惯例,这位歌者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的袋子。冯波走过去,往那只盛满零钱的袋子里放入两千块钱。歌者当场就傻眼,那是个万元户得上报纸的年代。有人问他为什么。冯波答:“我要让这一代的年轻人知道,生命中是有奇迹的。”
冯波前传
冯波非常不愿提及自己的过往,认为时间太久,不值得说。但在采访的过程中,我们从他曾经的同事以及他所投资的创业者那里,将他的一些片段串起。这些碎片,却是中国早期互联网和早期VC很珍贵的记忆。
1994年,冯波被硅谷著名投资银行Robertson Stephens派回中国。当时国内创投行业还是一张白纸。“*的问题是不知道中国企业究竟值多少钱,但是我相信中国会有10亿美金的高科技企业诞生。”
如果用今天的眼光审视当时的所谓高科技企业,*让人大跌眼镜。在冯波的记忆中,企业不懂使用PPT;亚信每位VP的发言都稀奇古怪,说什么的都有;冯波耐心地给企业讲什么叫DD。“别谈中国公司值多少钱,更别提商业模式,那完全是扯淡。”
跟创业者的沟通成本很高。冯波说,“当时我们差不多每天花半天的时间在新浪,半天在亚信,晚上打地铺,沟通内容没有界限。”直到这两家企业上市,尤其是新浪结构的发明,才启发了*波中国互联网企业,形成*次真正意义上的创业投资循环,同时给后来的创业者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成长标杆。
“当时创业者的自信和冲劲还非常原始,像王志东和张朝阳,都很正,面对风险投资都诚惶诚恐。”冯波觉得,他们对风险投资人都怀有敬畏之心,充满感激。“在这以前,都是从银行借款或者给人打工,而VC是给你钱还不找你要利息,然后帮你打工,就赚你那么点儿股份,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启蒙者
但另外一面是远在海外的老外,也不了解中国。Robertson Stephens作为融资顾问时期,四通利方(新浪前身)还是个资不抵债的企业。当时冯波的一位同事说,“从财务上看,根本就不是个公司”。
这个案子前后折腾了好几年。终于有一天,冯波的美国同事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财务报表,先是震惊、随后拍桌子骂娘。这些投资经理往返于中美两国之间,每回必坐头等舱,住中国大饭店的套房,在中国大饭店的行政楼办公。单是这笔打了水漂的开销,足以让这帮人回去被炒鱿鱼。
王志东也跳起来:“凭什么说我不好,我就是中国*的软件公司,你用美国的价值观说什么财务报表,我不这么认为。你不愿意做,就算了。”
最后,冯波和他的美国同事们从中关村三小附近的四通利方办公室出来,那是1996年的初冬。他们站在现在海龙大厦门口的那个十字路口,没人出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像一个电影慢镜头:秋风(微博)贴着地面袭来,散落在地的树叶“哗”得一声被卷起来。众人竖起衣服领子,有人跟冯波说,“Bo,走吧,散了吧。我们回美国了。”
片刻沉默,冯波开口了,“你们都错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Deal(项目),这公司都已经都成这样了,这小子还觉得自己这么好,这一定是个好公司。”
冯波先说服了当时在艾芬豪风险基金的哥哥冯涛。“中国做软件开发最牛的人都在这里了,你投了他们,基本上中国IT的半壁江山就在我们手里了。”波对涛说。1997年,在Robertson Stephens的牵头下,艾芬豪与华登给四通利方投资600万美元,代表艾芬豪担任四通利方*个外部董事的就是冯涛。
在Robertson Stephens期间,另外一个重要的案子是亚信。1997年12月,Warburg Pincus、Chinavest、Fidelity三家投资公司向亚信注入了1800万美元风险投资。但冯波在投资后,加入Chinavest,成为它驻中国的首席代表,正式投身VC界。转型的原因也很简单,冯波说:“我是有史以来投行招的最赔钱的一个Banker,”付出的时间成本与回报不成正比,他们从这笔融资服务中只拿走几十万美金的服务费。“所有的工作,只能通过做投资赚回来,否则就不值得。”
1999年冯波在上海创办了成为。但他和团队并不太能适应上海。“上海的创业者强调销售和管理能力,并不是以产品理念为导向。”2003年回到北京,此后冯波便淡出圈子一段时间,去过几次西藏,静下心来思考。他没说自己的结论是什么,只是于2005年,在北京秦老胡同35号,他与赵维国等创办了策源,开创了自己的早期V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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