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2020年了,还能炒房吗?
从2000开始,中国楼市开始高速增长,如果将楼市比作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那些上车的人因此改变了命运。
如今,四大一线城市北上广深,除深圳房价独自上行,北京、上海、广州均有下跌,二三线城市的二手房市场也萎靡不振。
“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炒的。”一夜暴富的炒房神话,正在消失,只留下了江湖上的传说,和一地鸡毛。
我们采访了这些曾经的炒房客,他们有的已经金盆洗手,有的依然还在寻找新的机会,有的则陷入泥潭无法脱身,他们的故事,映照着中国楼市的兴衰起落。
01
买的早,不如买的巧
作为一个新深圳人,陈成已经在深圳楼市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
2004年,深漂陈成揣着攒下的60万元,在宝安买了一套房。宝安在深圳西部,又远又多是村庄,不被大多数人看好。
但陈成不以为然,看着正在建设中的南山,他预感深圳的未来一定会向西部发展。
他的判断极准,2007年,宝安房价迎来暴涨,他的房子的价格几乎翻了两倍。
时至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深圳的楼市不景气,降价、抛售一片狼藉。而陈成认识的投资客们,却在疯狂买进,他们判断这是抄底的*时机。
陈成并没有太多原始资金,一开始,他玩得是ABC单,在与卖方签订买卖合同后,不实际成交,然后串通公证受托人,高价将房屋卖给实际买方,从中渔利。
完成原始资本积累后,陈成开始大手笔加杠杆,那段时间,他每周看100多套房子,一年入手六七套。在2010年深圳限购之前,陈成手里一共攒下了14套房子。
“没什么技巧,就是多看,一个月看400套房子,总能选到一套性价比高的。”“选房的策略也不难,首先要看地段,地段要好,出行要方便;其次,靠南山中心的房子,上升空间一定很大。”
在陈成看来,炒房成功的要诀是不能心太黑,一套房子涨到他的心理价位,他就会抛掉。所以,虽然不是庞大的炒房团里挣得最多的,但他也是为数不多几乎从未失手的。
后来,陈成在炒房圈竟然也做出了一些名气,还发展出了副业。
“就是给那些新手炒房客做导师,帮他们选房子,他们付我咨询费。”
现在,深圳房价已经过了疯长时期,陈成手握3000多万现金,他的目标已经转移到了深圳小产权房市场,城中村的旧改新,就是他的新赌注。
这一次,他赌得依然是深圳的未来。
02
退出江湖的温州炒房客
提起炒房客,自然少不了曾经“一战成名”的温州炒房团。
从2000年开始,温州人开始在上海、杭州等地疯狂置业,接着向二三线城市进军,他们买房如买菜,批量采购,一买就是几栋,俨然成为操纵楼市的资本大鳄。
宋太太就曾是传说中温州职业炒房团中的一员,她的丈夫是温州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板。
“我跟你讲,那几年,我老公赚得还没有我多。”回想起当年的“丰功伟绩”,她有些洋洋得意。
2004年时,家里的外贸生意发展到了上海,于是,宋太太就操办着在上海安个家。精挑细选之后,在虹桥工业区附近购买了一套150平的三室一厅,当时价格8000元/平,全款拿下花了120万。
彼时,温州炒房团风气已起,买房三个月后,宋太太从一家中介得知,同楼盘同户型的房子,已经卖到了140万,不过短短3个月,就涨了20万。这件事让她彻底动了心,又在老乡的介绍下,加入了温州炒房团。
温州人做生意都讲究抱团,温州太太团们经常电话往来交换信息,那些年,宋太太投资过的房产包括古北、徐汇、黄浦等地区的不少楼盘。
“我们自己人都讲,炒房子最重要的是要快进快出,二手房肯定比新房好,因为新房,尤其是期房,至少也要一年才能拿到房本,一年里变数太多了,就算要选新房,也要选那种有房本的准现房。期房和现房本质上就是两码事。”
除了在上海“作战”,温州太太团甚至一路炒到了湖北。
炒房是个体力活,她们的行程一般是这样的:坐夜班火车,早上七点半到武汉,大巴车早已经等在了停车场,在市区看了四个盘后,下午两点吃午饭,又一路杀到阳逻,马不停蹄看三个盘,晚上9点坐火车折返上海。就在那一天,她在武汉拿下两套房。而她的几个朋友没有回沪,直接去了湖南长沙,继续看房。
在外省买房并不容易,四处奔波办证,还涉及迁移户口,有时一天奔袭几百公里是常事。
“这算什么,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下来,还炒什么房。”她一直觉得,炒房这事儿没技巧,一是懂政策,二是能吃苦,“我们温州人能吃苦,温州太太也不是养尊处优的。”
2009年,宋太太感觉形势不对,把上海房子陆陆续续抛售,几乎售出价都是买入价的双倍,只留下几套外省的房子。
“现在谁还会傻到去炒房?”宋太太早已转移战场,“那些手头的外省房子,能卖多少就多少,亏多亏少也不去想了。”而她的老乡们,也都已经做起了别的生意。
宋太太现在转做红酒生意,在她看来,国内的葡萄酒品牌品质不好,价格很高,她通过和在法国定居的温州老乡一起合作,借势上海自贸区,把法国原产葡萄酒进口到上海来卖,在朋友间打开了市场,很多温州人也加入了她的团队,在各地做分销。
温州人就像是天生的商人,总是能*时间嗅到金钱的味道。而现在的房市上,早已难觅温州炒房客的踪影。
而从温州炒房客手里接盘的那群人,则是真正站到了坠落的边缘。
03
套牢,破产,一夜白头
财大气粗者,或许还能撑过房市的低迷,很多后入场梦想一夜暴富的人,则被彻底套牢。
李瑞原本手下只有上海两套房产,并没有炒房的想法,但眼看着身边的朋友靠炒房发家,也动了心。2015年,他和朋友们跑遍江浙皖,通过猛加杠杆,入手了五套房子,平均每个月要还银行10万房贷。
李瑞是一名高级工程师,薪水和投资收益,再加上房子出租带来的收入,加起来一个月也有15万入账。虽然资金链相当紧凑,但也能负担得起。
但这样紧绷的资金链往往容易出问题。
2018年的资本寒冬,也波及到了李瑞,他成了被公司裁员的众多人之一,收入瞬间减去大半,而祸不单行,p2p持续爆雷,投进去的钱亏得血本无归。再加上妻子生二胎待产在家,全家人的收入都难以支撑巨额贷款。
房市也不容乐观,2019年,全国25个重点城市有20个城市的挂牌均价出现下跌,甚至有城市的跌幅超过20%。
而李瑞购置的南京、合肥、杭州的房子也在其中,一直下跌的房价,和还不上的贷款,让李瑞只能断臂求生,抛售房产。
除留一套自住外,从2018年12月开始,他将手下其他房子都在中介挂了出去。其中,有一套是89平上海徐汇区的小户型房,原本这样的房子是通硬货,市场价格在700万元,而他已经把价格降到了660万,但依然很难出手。
“看房的倒是有很多,但是买房的一个都没有。”为了方便别人看房,近一年来他都不敢离开江浙沪,“现在房价在降,所有人都在观望,都是买涨不买跌。我知道房市不好,但是没想到这么不好。”李瑞感觉自己被死死套牢。
无法抛售退场,李瑞不得不考虑最后一条路——断供两套房来补缺。
断供指的是,不再还贷款,房子由银行收回,进行拍卖。如果拍卖价格高于贷款数额,则退回多余的部分,如果少于贷款数额,则还会查封债务人的其他资产来抵债。一开始,李瑞全家都反对断供,因为这意味着投进去的几百万首付全都打了水漂。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李瑞说,自己在过去的一年里老了快十岁,“失策了,一是对房市预判错误,二是没想到经济形势会这么差。”
房子,对一些人来说是遮风挡雨的家,对一些人来说,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梦想。伴随着楼市调控政策的深入,房价水涨船高时代的离去,而炒房客身上上演的“人间悲喜剧”,或许会被当做素材,写入中国经济发展的史书里。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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