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胜不会宣布破产,没有人去楼空。我不会跑路,要跑早跑了,何必砸锅卖铁还连累所有的高管陪着我一起撑着。”
10月19日,创立近20年、在全国拥有千家校区的老牌培训机构优胜教育和创始人陈昊迎来至暗时刻。
当天,数百位家长与员工围堵在优胜总部维权,要求退费与发放所欠薪资,现场一度混乱。当天下午,优胜教育董事长陈昊直播连线家长,承诺“绝不跑路,绝不破产,*还钱”。
在视频电话中他介绍道,疫情重创了以线下业务为主的优胜。以北京为例,如今的营收只有过去的四分之一,加上部分加盟商甩锅,为了保护品牌,公司被迫接盘。疫情至今,直接接手的校区就多达80家,导致现金流无以为继,只好四处筹款。
围堵事件发生后,陈昊接受了铅笔道专访对于外界的种种质疑:优胜教育的经营主体为何变更法人?为什么注册大量新公司?如何解决退费与欠薪问题?总部是否真的人去楼空?他全部作以解答。
“我不想赖疫情,是我们对不住消费者,也希望消费者给我们一次改错的机会。”陈昊说道。
明星企业家的至暗时刻
创业困难十有八九,与其消极地称之为“困难”,不如中性地称其为“卡点”。优胜教育创始人陈昊创业近20年,这已经不是其*次经历“卡点”。
创业早期,公司遭遇资金困难,陈昊曾穷到没钱发工资,他只能抵押自己的房子和车子苦撑。陈昊曾在一次采访中讲述,最难的时候,他每天一回家,就将阳台的门锁死,怕自己突然想不通,从楼上跳下去。
如今,他表示创业最惨的时刻变成了10月19日。
这天,优胜教育北京总部所在的光华路SOHO被人群包围得水泄不通。数百位学生家长、员工跑到他一手创办的企业维权。创业这么多年,陈昊*次被堵着骂,“不讲良心,是个骗子”。
时间不停推移,维权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簇拥在办公楼周围,一度导致路面交通堵塞。为了安全,警方也及时介入,街边已经拉起警戒线,现场周围至少有十几辆警车。
“优胜坚持做了这么久,如果没有口碑与质量,也不会有这么多学生、家长、员工失望地来骂我是骗子。现在优胜品牌严重受损,家长会极度不信任我们,感觉自己前半辈子白活了。”创业20年的陈昊,此刻也难掩失落。
与上次的困境相比,陈昊这次遇到的困难更大。疫情重创了以线下为主的优胜教育,现金流难以为继。
陈昊表示,以北京为例,优胜教育如今的营收只有过去的四分之一。加上部分加盟商甩锅,为了保护品牌,公司只能被迫接盘。疫情至今,直接接手的校区就多达80家,资金承压,只好四处筹款。
在疫情快要过去的时候,为了激励员工,他选择涨薪酬,致使资金链更加紧张。“一开始靠卖房子卖车撑到现在,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撑的。”
陈昊表示,自己与团队低估了家长与员工们的恐慌程度。疫情期间,一些地区陆续出现家长退费的情况。家长退费点燃了火药桶,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给老师发工资更难,老师没有工资,又影响到学生上课,家长就会继续选择退费。就这样,优胜教育在疫情期间陷入了恶性循环,旗下很多学校只能关闭。
10月19日当天,维权者们的目的,正是追讨回优胜教育所欠学费与工资。在事发前一晚,他们曾收到优胜教育老师的消息,表示校区已经经营不下去。这些老师劝家长们尽快维权,随后部分老师将家长好友删除,而后直接失联。
陈昊透露,事实上在10月18日,优胜教育还曾与家长们有过沟通。“我们跟家长说有问题来总部处理,不要再干扰校区正常经营,本意是好的。结果没想到家长都聚集性恐慌了,来了很多人,互相通知导致人越来越多,就造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场面。”
陈昊表示,原本的目的是想承担责任,可没有料到场面最后失控,还给社会与政府添了麻烦。
对于解决方案,陈昊称优胜还在积极寻找解决方法,已经与3家教育机构签了约,可以分流一部分学生。他还表示,自己也找到了一些新的投资人,愿意接手一些学校,老加盟商也很给力地在接手。“至于怎么还债,是我个人的事,我慢慢想办法。”
陈昊还透露,目前除了北京之外,优胜教育在全国还有超过60%城市的学校正常运营,很多城市的校区也在互相帮扶。
其实,根据家长维权群内发布的消息,也确实证明了优胜还在想办法解决问题。工作人员表示,从10月19日到11月4日,优胜教育将会有专人前来按日期处理各个校区的课程及退费问题。但是维权家长群中也有人表示,“这只是优胜拖延的一种手段。”
在教师层面,陈昊表示,优胜已经联系了几个大机构,有可能会接收他们并偿还他们的工资。
在优胜教育员工维权群里,就有近400名员工自称欠薪4、5个月甚至长达半年之久,单人拖欠金额最高达15万元,还有的人还经历过被强制离职、强制转岗等遭遇。
“要跑路我早跑了!”
这一段时间来,外界对优胜与陈昊质疑声不断,陈昊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作出回复。
会跑路么?“*不会。要跑了早就跑了,何必砸锅卖铁,还连累了所有的高管。他们都透支信用卡,也都没薪资,陪着我一起撑到现在。”陈昊对铅笔道表示道。
其实10月19日的维权还有一个导火索,就是有爆料称10月18日到优胜教育北京总部办理学费退费时,总部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桌椅板凳堆叠在一起。
对于这个消息陈昊表示否定,他称北京总部一直都有人办公。而且就算这个办公场地不租,也会找一个比较便宜的场地办公,从头经营。
在网上,说陈昊已经“跑路”的依据主要有两条,一是优胜经营主体公司“优胜辉煌”法人由陈昊变更为其母亲唐芳琼。
对于此举,陈昊解释是为了贷款。“股份没有变动,我还是*的责任人,变更是因为要贷款。因为我们涉及一些诉讼没法贷款,为了贷款才出此下策。但是我没有跑,天天都上班,员工都可以证明。”
还有一条则是陈昊在北京之外注册了大量的新公司。
2019年12月至2020年4月这段时间,他相继注册了多家公司,如天津牛师来了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天津海思科技有限公司、泰州优胜牛师来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天津优问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等。
他表示,注册新公司是为了做线上教育。但是因为疫情原因,到现在其实并没有怎么启动。至于外界有评论说“重新注册新公司经营,由旧公司承担债务”的说法,陈昊表示完全是无稽之谈。
这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陈昊本人憔悴了许多,与之前在电视节目上挥斥方遒的明星企业家形象完全不同。荧幕上的他个性张扬,曾受到不少观众的青睐。
资料显示,作为成立于2004年的老牌线下机构,优胜教育课程涵盖小学、初中、高中、素质教育等,模式包括一对一、8到12人小班课等,尤其主推一对一。目前,优胜教育在全国400多个城市,分布着1200余家直营校区。其曾计划在未来一到两年,开设2000家学习中心,成为一对一个性化教育全国连锁机构*。
但是到了去年时优胜教育就一直没能摆脱掉负面消息。
从2019年下半年以来,优胜教育在全国各地就舆情频发,主要涉及培训退费难、办学不规范、拖欠员工工资等诸多方面。
陈昊今年4月曾发表公开声明,回应外界质疑,为拖欠员工工资道歉,表示会承担家长和员工的损失。但此后还是有消息在不断曝光优胜教育各地的校区常常出现停课、关门,学生家长退费困难等情况。
另外,近日,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政府官网发布《关于谨慎选择教育培训机构的消费警示》,公示了一批“投诉数量大、解决率低”的教育培训机构。其中,优胜教育因在1个月内接到193件投诉,解决率3.63%而位列榜首。
这是优胜教育第3次被“点名”。自2020年7月20日到9月20日短短两个月内,优胜教育已上过2次“黑名单”,监管部门也提示广大家长谨慎选择该机构。
其实,优胜也曾“差一点”就可以翻身。2020年5月,A股上市公司*ST金洲(000587.SZ)发布公告,称已签署意向协议,拟收购陈昊等交易对手持有的北京优胜腾飞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优胜辉煌母公司)100%股权,对价不超过5亿元。
但是在6月9日,ST金洲在对深交所关注函的回复当中表示,公司收购优胜腾飞仅处于“意向阶段”。
这项并购最终成了一场“闹剧”。
犯过错,但仍想改变行业
在疫情因素冲击之下,优胜教育也经历了自救过程。
陈昊上一次公开露面,是在3月的一个线上沙龙上,针对外界“欠薪裁员、全员销售”,陈昊“回应了一切”。言语之外,透露出优胜教育正在积极采取自救。
针对外界描述的“裁员、降薪”,他表达了否认,认为“员工流转是正常的”,还表示优胜教育基层团队露出一些问题,“很多可能是毕业就拿着很高的薪水,没有经历过危机,比较娇气,动不动就吐槽。”他眼中的人性化管理“不是哄着员工干活”,而是“原则问题绝不妥协,关键性问题一起决策”。
因此,疫情期间,优胜教育对教师采取“全天候的监课来管理”,甚至把财务人员转为审计人员去做线上监课,帮助提升教学质量,而跟不上要求的员工就会被优化。对于能胜任的员工,陈昊表示疫情后会奖励。
但是,现在看来效果并不佳。
疫情是否是今天优胜教育生死局的罪魁祸首?
有业内人士表示,优胜教育走的是轻资产路子,通过输出品牌、管理和课程的加盟模式运营。原则上来说,这样的方式资金压力会比自营门店要小得多。
但是,突如其来的线下市场萎缩,让加盟商作鸟兽散。为了保品牌,7个月前,优胜教育开启了“背锅模式”,即对加盟商放弃的门店,由自己来背。
但是无奈抢占市场的高速度,加盟店太多,锅也就多,齐刷刷地一口一口地甩过来,轻资产的优胜教育在背了7个月之后,终于不堪重压。
这几天,优胜教育近乎处于停摆的状态,北京以外的其他城市虽然还在正常运营,但是也受到一些冲击。
对于越来越多的家长退费,陈昊一直在恳请消费者们理性面对,称任何一个教育机构都经不起这挤兑。
“我不想赖疫情,是我们对不住消费者,也希望消费者给我们一次改错的机会。”陈昊说道。
他也知道本次事件的影响很大,不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但是他仍然觉得,“只要优胜能改变甚至颠覆这个行业,家长在未来还是受益的。”
经历这次事件之后,陈昊想要将教育机构平台化、透明化,恢复到最早的状态,也就是中介机构,不要让教育机构变成一个企业。他表示,教育机构一旦变成一个企业,就是追名逐利,家长也多花钱。
“我们未来所有费用全公开透明,然后会成立家长委员会,请他们来审查监管我们的账务,并对教学提出意见。这样的话,就能实现良性循环。这样教育机构就变成一个微利的机构,能够能给社会做更多的贡献。”陈昊表示。
从毕业到现在一直从事于教育行业,陈昊自称不会干别的。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想在这个行业中爬起来。
这两年倒下去的教育机构不在少数,但和优胜相比体量还是小了很多。在不到半个小时的采访交流中,“对不起”“抱歉”“认错”这类词汇从陈昊口中出现了数十次。
“我还觉得特别对不起陪伴公司的员工,有好几个员工都住院了。我觉得我挺失败的,但是不管多难,认怂了的话,这辈子也就完蛋了,就得坚持,就得咬牙扛下去。”
对于同行,陈昊也有话要说。“现在很多人以为我们倒下了,认为把我们学生与老师吸收过去,他自己就能好起来,但其实情况并不是这样。我们出了事后,这个行业变得更艰难了,因为家长对整个行业的信任程度是降低的。”
陈昊表示,优胜今天要跪着赎罪,但是其他也未必能站直腰杆,因为很多机构都不合规。
现阶段,国内剩下的机构虽然熬过了疫情周期迎来复课,但是接下来还要面对漫长的复苏期。这个期限,陈昊认为或许将长达三年。至于优胜还需要多少时间,陈昊不敢保证,“我现在不敢说具体时间,只能保证我们会坚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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