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海潮流界发生了一件大事,“潮流宇宙的尽头”、“网红们的耶路撒冷”——安福路,被一群杀马特炸街了。
视频里葬爱家族成员们手牵着手,踏着魔鬼的步伐,虽然都能让你马上“潮人恐惧症”发作,比起现在*的性冷淡高级脸,杀马特们的精神状态明显活泼多了。
杀马特鼻祖罗福兴也兴奋地发了条小红书,同步直播这场盛大的安福路杀马特聚会活动。
3年前杀马特们被拍成纪录片,被都市文艺潮酷男女青年深深共情,从此洗脱“又丑又low”的罪名,现在的杀马特们,都能攻占上海安福路了。
1.当杀马特们来到安福路
杀马特们为什么来到安福路?
罗福兴的笔记里带了 #给所有染头发可爱的人应援 的话题标签,据说是有位女孩在小红书求助,声称自己刚染了橘色头发,但爸爸周末要来上海,于是想问问上海五颜六色头发的人都在哪里,想让爸爸知道染发在上海很常见,随后该笔记评论区就出现“应援”接龙,最后演变为一场#染头发可爱的人应援 群组活动。
参加杀马特聚会的七友告诉我一切发生得很巧合,这个小姑娘刚在小红书上发问,罗福兴的全国杀马特巡回之旅正好进行到上海,于是活动带上染发话题,毕竟没有谁比杀马特们更懂染发。
七友用这个话题在活动当天发了条微博,第二天账号就炸了被转发1万多次,被朋友调侃“你们把杀马特活动上升到新的高度”。
根据罗福兴的预告和介绍,这次杀马特活动很大,不仅限于在安福路的聚会,还有纪录片《杀马特我爱你》放映活动,导演李一凡也会到场和他对谈,3月将在上海连演两天杀马特主题的话剧。安福路的聚会只是前菜,罗福兴欢迎大家捧场,先到者赠送假发。杀马特要来上海办活动的消息很快在“亚比界”传开。
七友被好几个朋友撺掇着去,但她觉得太高调自己一个人不敢,有朋友一起才报名参加,结果到现场偶遇了四个熟人。参加活动不需要交报名费,但需要加罗福兴的微信接受来自鼻祖的“拷问”,比如为什么想来参加?喜欢杀马特多久了?
最后罗福兴提醒七友:来时候穿得屌一点。
七友化了个比平时稍微浓了点的妆,穿着还带着火锅味的黑色蕾丝裙、扎上孔雀蓝的腰带和芭比粉的耳环以及柠檬黄的眼镜,把头发梳成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样子。现场有做造型的朋友往她头发上喷上和口红一样颜色的荧光紫。如果去得早,有三个免费名额可以让罗福兴亲自做造型。
与其说是聚会不如说是杀马特游行,罗福兴安排了从上午10点开始的敞篷巴士巡游、压马路炸街、溜冰场大趴体等多项活动。七友就没赶上早上9点多开始的活动,下午直接到杀马特大军聚集的安福路上。
我问七友参加聚会的都是杀马特吗?七友说现在叫亚比更合适,各行各业都有。开买手店的、策划、化妆师,七友自己是说脱口秀和玩乐队的。
能来安福路上的杀马特也不都是20来岁的“不良少男少女”,四五十岁的叔叔阿姨辈的也有。七友碰到一对母女,中年妈妈化着烟熏妆和口黑,跟女儿说:这些姐姐好酷啊。
“她也不是真杀马特,应该就是带女儿来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群人。”七友跟我描述。
听上午参加外滩部分活动的朋友说,杀马特们被警察告知别走人多的大路走小路,免得造成人员拥堵。不过在安福路围观杀马特的人更多也没遇到什么阻力,可能这条路上的保安都有潮人免疫。
在10个人里一棒子能轮倒9个网红/网红摄影师/主理人的安福路,杀马特奇观显得不那么突兀。
围观群众大部分好奇中带着点兴奋,毕竟亲眼见到传闻中的葬爱家族。有人还很激动地问七友和朋友在哪报名参加活动。
一个做直播的大叔一直跟在七友后面,问她怎样才能加入杀马特,七友告诉他:你现在对天发誓你爱杀马特,就能加入了。
2.我们都是杀马特
罗福兴是在东莞专门为工人做都发的造型师,2019年底一部叫《杀马特我爱你》的纪录片在广州时代美术馆首映,罗福兴是副导演,从此这位“杀马特鼻祖”和杀马特们开始走向主流,因为深受城市年轻人的关注,杀马特开始逐渐摘掉“土丑low"刻板标签。
如今罗福兴的小红书标签是“艺术创作者”,他时而出现在北京798,时而出现在上海油罐艺术中心。曾经在工场城中村里的发廊,被搬到这些馆成为一个展示摊位,教主罗福兴在社交平台上为“体验店”做宣传:这里有德国进口音响放的凤舞九天,有法国的红地毯欢迎各位长老莅临(虽然少了炫舞时尘土飞扬的气氛)。
然后罗福兴开始全国巡回办活动,安福路聚会是上海站的一部分。
七友觉得“以前的杀马特和现在的杀马特不是一个东西”。
“杀马特”一词源于英文单词“Smart”音译,意思是时髦。生长在90年代到00年代群魔轮舞的文化背景里,受韩流港台风和朋克视觉系的影响,再加上被互联网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艺高人胆大的杀马特研发出更夸张的版本,包括达到炸裂效果而且看了就让人过目不忘的颜色和造型,是杀马特至高无上的荣耀。最早的杀马特以广深地带外来务工的年轻人构成,主要是“农民工二代”。
从农村到城里打工,但杀马特也不甘只做流水线上的螺丝钉,下班之后一起打牌、到公园聚会、溜冰,还有最重要的是花二三十块钱做一个拉风的发型。
《杀马特我爱你》导演李一凡在随机波动的播客介绍做一次杀马特发型的价格,*的十几块,年节期间排队的人多所以贵一点——40块钱,杀马特都想体面地回老家。
自从纪录片被主流视野关注到,李一凡和罗福兴也频繁地出现在沙龙、文化节目里,当时让李一凡比较诧异的是原来大城市里这些受过一定教育的年轻人对杀马特如此感兴趣,而且有共鸣。
怎么共鸣的?
随机波动里李一凡说大部分杀马特是“农民工二代”,一代和二代的区别在于,是否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一代把打工赚钱寄回家当成人生全部意义,二代的“打工业余生活”还算丰富,成为杀马特就是其中一个门槛不高的消遣。
一代进城打工还能赚到“可以解决问题的钱”,回老家盖新房,娶媳妇。二代把大量的时间和仅有的工资扔到打游戏、买彩票、做头发上,因为“他发现自己挣的钱没什么用处”。
就像罗福兴解释的头发是为数不多杀马特能掌控的东西,“杀马特只能玩发型,他们没法玩车子、房子。”
正是这一点让都市白领打工人狠狠共情了。“当你发现自己每天工作、加班996,但最后什么目标也实现不了,而这个*的目标就是在城市里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定居下来。”随机波动的主播这样总结。
杀马特被罗福兴比作避风港或者乌托邦,后来这座乌托邦成为一个文化景观,也让罗福兴赚到不少钱。
在接受凤凰周刊采访时,罗福兴说顶着“杀马特教父”的名号,靠着在微博发广告赚了十几万,他还给杀马特们做过排名网站,交200元就能保证在榜单前100。后来他变成了文化名人和网红,抖音30多万的粉丝,做直播也能日入几百到几千。现在找罗福兴做头发,七友说大概需要三四百。
图源:罗福兴快手账号
在还未成名的十几年前,也是杀马特最人人喊打的时候,杀马特群体人数越来越少。罗福兴也剪去长发,穿上黑衬衣“金盆洗手”。在杀马特圈有一个说法是“25岁重新做人”,意思是到25岁之后就不能再放荡不羁,他们的父母开始变老,杀马特需要承担更多社会责任和生存压力。
不过如今罗福兴又蓄起长发,在快手上以杀马特造型为素材拍短视频。这样罗福兴不能算“正统杀马特了”,因为圈内有句名言叫“自黑不是杀马特”,真正的杀马特不会自黑,而是习以为常并引以为傲。
曾经的杀马特成员大多转向土味视频创作,跟当年的杀马特一样被当成猎奇景观。
不过在小红书笔记评路区还是能看到这样的言论:“安福路被一群乡下人霸占了,苦了周边居民”、“我敢打赌这里面没有一个上海本地人”。
确实,20年前的杀马特和现在安福路上的都市外来年轻人,有着相似的命运,也正在追求相似的自由。
杀马特是七友小时候的“偶像”,老家在正郑州的七友觉得自己的成长历程跟杀马特有点像。
上初中时她羡慕能染一头等离子金发、穿亮粉色裤子,实现“风格自由”。没钱烫头发,就趁头发没干扎成麻花辫,第二天就能顶着大波浪出门了。
后来经济独立,来到上海,站在安福路上参加杀马特聚会,七友发朋友圈说自己的童年梦想终于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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