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深圳的各大体育场馆内外都忙得不可开交。
根据数据,今年深圳将举办240余场包括演唱会、音乐节、Live、话剧音乐剧等在内的各类演出,部分场馆的排期已经排到了明年。
场馆内,张杰、杨千嬅、张信哲、陈粒、薛之谦各大歌手,给深圳人带来了精神“兴奋剂”。
场馆外,他们还顺便带火了深圳的“演唱会摆摊经济”,让抓住机会的年轻人们赚得盆满钵满。
演唱会抢不到票,不如去门口摆摊,追星赚钱两不误。毕竟搞钱,是深圳人最不在话下的技能。
可别小看这些地摊。有人摆了三天小赚一万,还能边听偶像的歌;有人实现了再就业,失业了都不焦虑......
但也有人说,这些都是幸存者偏差。演唱会摆摊,看似门槛低,实则门道多,一不小心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能赚到钱的,只能是少部分人。
01
演唱会摆摊,有人三天赚了一万
尝试过演唱会摆摊的摊主都知道,对比起普通的街市摆摊,演唱会摆摊更容易爆发出赚大钱的潜力。
因为面向的粉丝/歌迷都有共同的爱好,需求也更加一致。对号入座地服务他们,更有可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算是新手,也有可能凭借着“半斤八两”的手工活,稀里糊涂赚到摆摊的*桶金。
花花自称是一个做事三分钟热度的人,看到其他城市的演唱会摆摊爆火,她立马在社交平台上学习了几款简单的编发,在侄女的头发上反复练习后,便开始*次的演唱会摆摊。
事实证明,即使是三分钟热度,也有三分钟的价值。
她特意去了解了杨千嬅的应援色,采购了130块钱的紫色发带和星星夹,在家里拿了两张凳子,抱着个大袋子,就在深圳湾体育场外面摆上了。
现场人很多,观众多、摆摊的人多、抢不到票来围观的人更多,给她提供了相当充足的潜在客源。
图源:小红书@多more环游记
她自认为是新手,所以压低了编发的价格:头发长度在肩膀以上15元,肩膀以下20元,对家编发标价30/50元,她的价格非常有优势。
刚开始只有一两个客人围观在她的摊位边,后来围观她编发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在场馆外绕了一圈后又回到她的摊位前,说她的性价比最高。
连着2天,她从下午3点编到7点,每天有20位左右的顾客,除去发带和夹子的成本,净赚600元.
“我感觉自己回到了以前的年代,就是个手工艺人,拿手艺活儿赚钱。”
图源:小红书@小仪子余额告急
对比其他摆放着现货的摊位,手工类的摊位确实是低投入、高回报的一类。提供编发、脸贴这种类型的应援妆造,如果再搭配推出应援周边,效果更是可能锦上添花。
秀言和朋友三个人就是这么干的。他们在大运体育馆外摆了三天摊,不仅提供编发妆造,还卖五月天的应援周边,像包包、团扇、手环等等。
根据他们三个人的复盘,除去成本,三天小赚一万块。“就是手盘到快抽筋了,嗓门也吆喝得快冒烟了。”
确实不管干什么,技术岗总是最值钱的。但同样的,能够瞄准现场人群痛点的,也能赚到钱。
李慧慧卖的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矿泉水和纸巾,她想的是就算卖不出去,也能拿回家自用。
当天是蔡依林的演唱会,出乎她意料的是,演唱会还没开始,带去的水就售罄了。因为天气非常燥热,而体育馆内禁带水。于是她迅速地在美团上又购买了两箱水,直接送到了摆摊的地方。等到演唱会结束,水又被抢购一空。
矿泉水进货1.5元一瓶,她卖3块,相当于对半赚。当天从下午5点到晚上9点,她的收入是884元,除去成本110元,自己一个人赚了774元。
“可惜进货进少了,不然还能赚更多。”
图源:小红书@努力赚钱的小许
当歌手的演唱会现场比较嗨,现场又禁止饮食的时候,演唱会结束后的场馆外,宵夜摊才是*的赢家。
现场都是一些制作起来快速、简单的食物,比如烤肠、烤冷面等等。他们的定价也会比普通的夜市摊贵,但此时饥肠辘辘又精神亢奋的人们,已经管不上这几块钱的事情。
“他们几百上千的门票说买就买,还会在意这地摊涨了几块钱吗?有得吃就很满足了。”一位卖烤肠的摊主总结。
02
才兴起就内卷,赚的都是辛苦钱
根据iiMedia Research(艾媒咨询)发布的《2023-2024年中国演唱会行业发展趋势研究报告》,2023年,演唱会市场迎来爆发窗口期,中国演出市场规模预计将超过900亿元。
演唱会带动周边“个体户摊主”的发展,由此衍生出的摆摊经济,在日渐成体系的过程中,也变得越来越卷。
无需摊位费、日入上千、新手也可入股......在这样的标签下,摊主们一呼百应,纷纷开始在场馆外低成本创业,瞄准同一批客户。
于是,想要赚到钱,变得越来越不容易。
花花总结,最怕城管,因为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城管一来,她手忙脚乱,完全兼顾不来客户和摊子。
“*有2个人一起,做好随时流动起来的准备,一个人搬东西,另一个人把客户招揽过来。”
被城管赶来赶去,是他们最没有尊严的时候,原本只是副业,却让她体会到了讨生活有多不容易。
她摆摊的那两天,正值炎炎夏日,但期间她一口水都不能多喝,为了避免去洗手间。
“体育馆很大,走过去很浪费时间,而且我也没有人可以帮忙看着摊子,我怕走了之后摊子被别人破坏了,或者城管来了直接收走了。”
无需缴纳摊位费,让摊主们节约了成本,却多了竞争,有时候甚至衍生出了“商战”。
胡欣在摆摊卖应援棒的时候,就曾遇到过同行假装成顾客给她“下套”。先是询问她价钱和进货渠道,煞有其事地跟她说定价太低了,怂恿她调高一些。过了一会,她在胡欣对面也摆上了摊,价格比胡欣的低。
胡欣生意好,或许是引来了其他摊主的红眼,后边又来了一个人砸场子,说胡欣卖出的应援棒有问题,在摊位上大喊大叫让大家不要买,把胡欣的顾客都吓走了。
“给大家提个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遇到这种人直接让她走,别和她吵,自己的摊位形象和顾客最重要。”
不仅是同行竞争,有的时候,遇到不诚信的顾客,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演唱会场馆外一般人潮拥挤,信号极差。有的人扫了码,但是没付款,“嗖”的一下便躲进人群中,光明正大当老赖,摊主们也无能为力。
本质上,摆摊仍是一门赚辛苦钱的行当,赚的不仅是差价,还是体力和时间。怕就怕在,差价没赚到,还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张怡就是踩了这样的坑,她在社交平台上,接手了一个陌生网友的摆摊物资,俗称“摆摊接力”。最后自己却没卖出去,甚至想再转手拿回成本,都没人接手。
“那个网友是在任贤齐的上一场演唱会摆的摊,卖不完的物资低价转手给我。”
张怡高估了老歌手粉丝的消费能力,“像闪粉贴、应援棒之类的,根本打动不了四五十岁的叔叔阿姨们,对他们来说,比较浪费钱。”
相比较于薛之谦、周杰伦、张杰、五月天之类的受热捧的歌手,任贤齐、李克勤、梁静茹等像是老一辈的青春,他们的粉丝更加务实,门票不会被炒得很高,消费能力也不会太强。
“我当时应该清醒一点的,如果上一场演唱会的摊主能卖出去,怎么可能会剩这么多物资?”
后来,不甘心的张怡还去摆了一次摊,但由于照猫画虎也亏本,所以那也成了最后一次。
“用老命喊、暴走、被城管赶,啥也没卖出去,还花一百买了全家桶在场外蹦迪,主打一个亏本。那些能有几千营业额的朋友也太厉害了。”
03
深圳待业青年的PLAN B
自今年9月,深圳不再全面禁止“路边摊”之后,越来越多年轻人把摆摊视作Plan B,演唱会摆摊因其低门槛、低成本,也是备受热捧的一种。
对于离职和失业的人来说,演唱会摆摊无疑给他们的生活提供了多一种可能性。
刚从幼儿园失业的美美,正是抓住了这样的机会,让她不至于在空窗期,感觉到过多的焦虑。
她以前时常感叹自己生不逢时,没有毕业在新生儿小幼儿园的高峰期,导致上班时,常常被“新生儿大幅减少”的新闻感染了失业的危机感。
但现在,她会去演唱会场馆外编发。她把顾客当成幼儿园的孩子,驾轻就熟地编出各种不同的造型,再系上五颜六色的发带和发卡。
这是她的职业生涯带给她的优势,毕竟场馆门口新手聚集,在价格相当的情况下,像她这样的编发大神,往往能凭着“快很准”脱颖而出,俘获更多顾客的心。
初次在深圳尝试编发大获成功之后,她常常抢到廉价机票,采购一些发带和夹子,只身一人往返其他城市当演唱会摆摊特种兵,赚够自己的路费和旅游经费。
“我之前去上海编发,还顺便去了一趟迪士尼,我以前当幼师的时候根本不会去想我还能边工作边玩。”
待业青年凭借着演唱会摆摊,实现再就业的,还有留学归来的艺术生大季。
她场馆门口给粉丝画彩绘和应援彩妆,用的都是自己的基本功,以及突然乍现的灵感。
她的收费不低,脸上彩绘35元,彩绘和眼妆65,全妆95元。但由于画得好看,向她预约的人大排长队。
“快的话20分钟就能搞定一个全妆。一个下午能画上15-20个人,自己一个人就能赚到800块钱。”
她不仅赚到了钱,还有不少意外的收获,在社交平台上给自己攒了很多粉丝。
“摆摊比我想象中的容易,我还锻炼了口才,积累了经验,还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彩绘本身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在人们的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图案,看着他们开心的笑,我自己也感觉很开心。我也不再迷茫于’留学回来拿三千工资’的调侃里,因为我三天就能赚到这三千。”
有一技之长的人,也能凭借自己的手艺,支撑起自己的生活,我想这才是演唱会经济带给城市青年的,*的“兴奋剂”。
备注: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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