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人物关注】周鸿祎：以色列军队是世界最好的孵化器

以色列军队是世界*的孵化器

　　我们计划9月1日从以色列飞回北京，没成想奥巴马总统宣布要打叙利亚，我们还很担心飞机飞不了。还好，奥巴马说打叙利亚需要美国国会授权。航班能正常起飞，让我们顺利飞回来。

　　在讲以色列军队之前，先讲一讲我遇到的这个“免费”模式吧。

　　一家公司给我打电话，说要免费请我去以色列做商业考察。我一听“免费”两个字就把电话给挂了，心想哪里来的骗子?!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接着他们给我发短信，说自己是一家叫“英途”的公司，想免费请我到以色列，机票、住宿什么的都免费。于是，我的警惕性一放松就答应了。结果，他们立即在网上宣布以周鸿祎为团长的商业考察团将赴以色列，开始招募团员。原来，这是他们的商业模式，找一个知名、比较有号召力的企业家做团长，免团长的单，其他的团员还是需要付费的。

　　见到那些团员，我立马先道歉，说对不起，这个团不是我组织的，我这个团长也是挂名的，是被免费吸引来的。但不管有没有付费，大家能凑到一起就是缘分，关键是要看去以色列考察有没有价值。

　　这个考察团每个团员送了一本书，叫做《创业的国度》，讲的就是以色列的创新精神和创业公司，这一次去以色列我们也见到这本书的作者。我在飞机上很快把书读完，觉得很不错，在这里也推荐给大家。这本书里讲到了一些挺有意思的以色列创业公司，这一次以色列之行也见到了。

　　以色列的面积和北京差不多大，人口不到800万，以前还经常打仗。但在美国纳斯达克股票交易市场上市的外国公司中，以色列的高科技公司一直以来都是最多的，甚至超过了人口大国中国和印度。一个这么小的国家却有这么大的创新能量，为什么?读过这本《创业的国度》，再加上在以色列的所观所感，也印证了我之前一直坚持的一个观点：文化是创新的土壤，只有放在合适的文化土壤中，创新的种子才能发芽。

　　以前我们老是在问，为什么中国出不了乔布斯?像乔布斯这样的创新人才，就那样个性，只有在美国的文化土壤上才能被容忍，才能生长。如果出生在中国，乔布斯还没有上到初中，他的创新能力就被消灭掉了。

　　我就发现以色列人有一个特点，他们会随时打断别人，随时会问你很尖锐的问题。我觉得只有这样不停地追问下去，很直接很尖锐，事物的本质才能出现，我们才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以色列人的这种喜欢挑战的文化也存在于以色列的军队，以色列的军队是世界上少有的没有等级观念的军队，低级军官可以挑战高级军官。权威不是用来被保护的，而是要随时被挑战的。

　　在以色列实行全民兵役制。一到18岁，除了宗教人士，无论男女都要参军。所以，我们在这次考察中，看到的创业者都具有服兵役的经历。比如，我们遇到的一个创业公司，CEO曾经是坦克车的车长，副总曾是一名机枪手。所以，我在一次演讲中说，世界上*的孵化器，就是以色列的军队。比如，以色列控制着整个以军通讯信息技术“网战特种部队”，就为以色列贡献了大批有能力、有抱负的创业精英。

　　以色列军队中有一种很特别的现象。基础训练给所有士兵设定了许多必须服从的条条框框。但当你成为一名下级军官以后，就需要学会自己思考解决问题。另外，即使基础训练使你具备了执行任务的基本条件，但要完成任务，必须要发挥自己的创造力。

　　以色列军队的战斗力强，它培养出的创业者创新能力强，还有一个原因是以色列一直在不断地打仗，危机意识特别强。

　　以色列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阿拉伯国家，以色列和周围的阿拉伯国家的中东战争是二战后持续时间最长的战争。以色列的地方很小，狭长，没有战略纵深，而且大部分国土都是不毛之地，防守进攻都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被赶进地中海里。

　　当他们介绍到这点时，我笑着说：以色列跟360在很多方面都挺像的，我们360旁边也有一大堆不友好的邻居。

　　在这种情况下，以色列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必须要学会承担责任。在以色列当兵，如果不够聪明，不能随机应变，不能创新，随时都可能面临生与死的考验。所以，他们的创新都是逼出来的。比如，在去年大出风头的“铁穹”反导系统，可能就是被加沙地区源源不断的火箭弹逼出来的。

　　我遇到了一个老者，是一个投资人，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在以色列当飞行员的时候，为了躲避萨姆导弹，他发明了回字形的绕行方式。战争期间，他飞到埃及的阵地上扔炸弹，用回字形的绕行方式成功躲避了萨姆导弹。很多年后，在他女儿的婚礼上，发现男方的一位客人，是一位前苏联人，竟然是萨姆导弹的设计者之一。他轰炸埃及阵地的时候，苏联人也在阵地上。于是两个老人都很感慨，互相庆幸没有炸死对方。

　　以色列还有一个创业文化，就是永不满足。以色列的国防费用很高，他们经常购买很多世界上*的设备。但以色列空军永远不会对新购入的战机满意。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加入自己的设计，让他更*。所以当你永不满足时，你的创造性才会被激发，不断给自己提出更多的目标。

　　军队的这种创新文化，对18、19岁的年轻人来说，影响是巨大的，他们很多都成为了优秀创业者。

别人不了解你的时 只会用世俗眼光去看你

　　虎嗅：见了这么多以色列公司，投资谈得如何?

周鸿祎：到一个国家，不了解情况，去谈收购，其实不明智。一个是对团队不了解，还有一个文化上的问题。我觉得比较好的一个方式还是先做合作，建立信任，再做一个投资。因为美国文化和以色列文化之间是没问题的，语言也没问题，美国公司做投资，比如Google收了Waze之后，就让它继续在以色列保持独立运作。所以我还是先从多做一些合作入手。

　　虎嗅：对这里的技术和研发水平大概怎么个印象?

　　周鸿祎：比国内的要好，很扎实。国内许多年轻人还是太浮了。这里的创业者，基本功和国内比还是要高一些。其实我们知道中国的互联网公司之所以有一些不错的市值，还是市场比较大，市场把你撑起来的。我这边遇到的许多创业公司还是很厉害的，至少有一半是来自8200部队的。

　　虎嗅：你认为以色列的创新，主要还是源于文化吗?360内部是否有这种忽视等级，积极辩论，互相挑战的文化?

　　周鸿祎：我们还是有这种文化的，有时候随着公司大，这种文化就挺难保持的。外界其实不太了解我们，在恶劣的竞争环境里，有时候你不得不说点狠话，不得不跟竞争对手争论一下。大家就会说，你们很强硬，是不是你们干什么都很强硬?其实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非常灵活的一个人。我是很能听得见不同意见的人。而且我很喜欢问人问题，我喜欢这种情况，我也不怕别人问我问题，喜欢这种讨论。但是在国内我也发现，公司做大了以后，你和很多人讨论，到最后都变成了“意气”之争。就跟辩论赛似的，我的目的是为了说服你，你的目的是为了说服我，都是要证明对方是傻逼。讨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找到答案。

　　虎嗅：你之前说IDG帮助过你，那么你是不是也想带动一下创业?甚至是以色列的创业者?

　　周鸿祎：国内的话，已经自觉不自觉在做了，或者到一些创业大会上去。我自认为自己讲的东西，起码不是鸡汤类的东西。我觉得还是有些心得在里面。但是如果说以色列的创业者，我觉得这个有点大了。

　　虎嗅：可是以色列的许多公司貌似对于和360合作还是很有热情的。

　　周鸿祎：如果五年前我来，会这样么?大家不太了解你的时候，只会用世俗的观点去看。比如你的公司市值大，大家就会认为你是好公司。其实我本人是非常反对这种价值观的。比如你那天问我市值上百亿有什么感想，我真的认为这个不重要。*，我觉得我们作为一只“鲶鱼”，在国内互联网都打遍了，我们给自己的定位还是要做一个推动创新的公司。第二，我觉得如果能保持公司是一个Startup的状态其实是一个很难的事情。我中午就没吃中饭，你等我吃点东西。连续四天没吃中饭。

　　虎嗅：全都在见公司?

　　周鸿祎：安排得太紧。

　　虎嗅：我发现你这节奏太快了，够累的吧?

　　周鸿祎：还行。其实我对很多事儿，比如去见创业者，看一些有意思的项目，比较兴奋。此行还是有一些项目让我很感兴趣的。你在国内见创业者和在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当然从表面上看我们现在也不缺VC，也不缺天使，也不缺上市的公司。但是整个国家就感觉很有钱，没文化。文化上还差一块。对了，现在国内有啥新闻啊?

　　虎嗅：高德、百度，打起来了。

　　周鸿祎：高德要免费，我都给他们说两年了。要免费、要免费。高德跟百度打，会吃亏吗?你说百度做导航，他那个东西有人用吗?人家高德做导航做了许多年，我在董事会一直推动，要免费要免费，这次准备要发布，结果走漏消息了，让百度抢了个先。你怎么说?应该说百度的战术灵活。所以在商场上，我认为有两个底线，一个是要遵守法律，另一个是要对用户有好处，不论怎么打，不要损害用户就行。

　　虎嗅：360会不会从以色列引进点技术什么的?

　　周鸿祎：其实以色列和美国都有不错的技术，关键是如何去建立信任。所以先做简单的合作。我们没来之前总会有一些误解和想象，别人没来过中国，都不知道你干嘛的。两家公司要合作，是需要相互理解的。

　　虎嗅：上次来酒店大堂等你的那家公司，技术合作怎么样?

　　周鸿祎：还不错。他们那个东西还没成型，只是一个算法做了个验证，很有意思。他们解决问题的想法和我们常规的不太一样。这就是创新。创新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一定要和别人与众不同。中国公司一个大问题就是害怕失败，大家都不敢做风险大的事情，都是后发制人，让别人先跑。所以创新真的就是个文化的问题，就是在我们每个人脑子里的反映。你怎么说话，你对一个事情的价值观怎么判断。我们受的教育就有很多框框。

　　我们有点不太容忍少数派，总想和别人都一样。我觉得创新就是要和别人不一样。这点还是有很大差异的。我们都喜欢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要求别人，我们应该允许多元化。比如，有的人喜欢形式化，愿意装，那就让他装呗。我们360属于比较苦逼的公司，比较土鳖一点。

　　国内创业者比较容易犯的三个错误，可以用三个故事，内容都知道了：*个是南辕北辙，就是创业公司的大方向不对，但是创业者以为融资的金额很高，有什么什么资源，就可以怎么怎么样。第二个是守株待兔，很多人取得了成绩，其实就是运气好，捡到了一只死兔子，但是接着会很固执地在树下蹲着，期望再有一只兔子撞上来。所以有很多公司因为一次短暂的成功最后导致失败。第三个故事叫刻舟求剑，时代不断在变，特别是互联网，很多东西在快速的转变。你在一个地方做了个记号，有用吗?没有用。你过去的很多经验和判断，随着变化，都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