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治东：股权投资行业也有“牛熊交替”

　　2011年10月29日，上海交通大学安泰MBA民营资本投资俱乐部成立大会——暨“国民经济转型和民营资本投资”名家论坛在上海举行。著名风险投资家阚治东表示，股权投资行业也有“牛熊交替”，所以投资应该选择合适的时机。

　　以下是文字实录：

　　我以前从事金融证券行业，99年开始转向创业投资行业，或者叫私募股权投资。VC和PE都是以私募的方式从民间募集资金进行投资。即使我一开始在官办的投资公司工作，实际上也有很大一块资金是私募的，并非都是官方的资金。比如深创投今天是中国*的官办VC，当时政府出了5亿资金，其他都是私募的。所以说我从事私募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今天把自己的经验和感受与大家做一个交流。

　　我*的感受是PE目前的发展局面来之不易。现在国内据说有6000多家PE机构，今年以来，实业经济遇到了困难，股市长时间处于熊市，房地产行业明显感到调控带来的压力，价格开始往下走，*好的行业，还是PE行业，可以说红红火火，甚至有全民PE的说法。有人说这个行业是不是发展太快了，是否要加以控制，我的感觉是，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大家还得珍惜。PE行业在中国其实已经发展了20年的历史，99年我在深圳参加广东省政府举办的创业投资行业座谈会，会议由现在的副总理王岐山的主持。中国很多行业比国外起步晚几十年到一二百年，但创业投资行业和国外几乎同时起步。80年代初我们有一批人从海外回来，仿照美国的模式在北京成立了中国新技术科技创业投资有限公司，简称中创。但一直到90年代末，中国的创投行业还几乎是一个零。中创后来没干创业投资，干了证券业，因操作不当垮了。上海在90年代也办过类似的创业投资，也没办起来。99年中国创业投资真正起步，原因就是当年中国要搞创业板，兴起了创业投资基金，但民间没有积极性，*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局面。创业投资作为风险投资主要扶植中小企业或科技企业，民营企业家都认为这是政府的事情，和自己无关。所以各地政府只有在财政有些富余的前提下自己干。深圳当年就是为了创业板的推出搞了深创投，随后上海、广州、北京的政府也搞了创投公司。我被深创投请过去，按照政府提供的当地企业名单逐个走了一圈，没有一家愿意出钱的，大家都怕出的钱打水漂。最后在政府出面协调下，勉强筹到了2个亿，加上政府出的5个亿，总共7个亿。根本不像今天这样大家都愿意把钱拿出来搞投资。所以我*的感受是创业投资行业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

　　第二个感受是创业投资行业的专业性很强。这个行业过去发展不快，一般认为主要是不了解，不专业，缺乏专业人才。今天似乎人人都懂这个行业，这不是坏事，我们什么事都是干中学。我99年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PE、VC，都是干中学出来的。但大家*不要认为这一行门槛很低，因为我们这一行业要检验干得是否成功，一般需要7年左右的时间才能知道。这一行的要点很简单：筹资，投资。从投资角度看起来也很简单，主要流程包括搜寻项目、项目立项、净值调查、商务谈判、形成投资建议书、投资决策、投资后管理、增值服务、退出。但每个环节其实都不简单。比如说搜寻项目首先要把握产业发展趋势，怎么把握，表面上就是国家扶植什么就投什么。但真正操作并非这么简单，不同阶段的情况都不一样。有人问我你对新能源感兴趣吗？因为我早年投资的一个重点就是很多新能源。比如风能我们就取得很大成功。今天尽管风能还是国家扶植的新能源，但情况已经发生很大变化，可能不是很好的方向。其次，选择恰当的项目阶段。一个创业投资基金的设立一般都是按7年的周期来规划，在基金设立初期可以投一些早期项目，到了基金成熟期可能见效。但如果基金设立三年后还是关注早期项目，那么很难完成增值退出。所以就一个特定基金来讲，也需要根据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投资重点和组合，包括早期、中期或晚期的不同项目。我早年做PE行业首先考虑盈利性，如果行业不盈利，拿什么吸引投资者？那什么吸引其他想进入这个行业的人。所以早年可以说有点急功近利，主要投中后期的项目，所谓不是风险投资的风险投资。不过现在我的投资重点也发生变化了，投了很多早期项目。今天的很多中后期项目的投资看起来很热闹，很多项目上市，但这些项目到底挣了多少钱。投的时候成本很高，碰到现在这样一个大熊市，有什么钱能挣？所以看起来热闹其实挣不到钱。这种局面反过来迫使我们将眼光放到早期项目去，我们做了很多早期的项目。有的是和人家发起设立，有的技术很新，包括很多新能源新材料。所以投资的项目阶段不是教条的，而是要根据行业实际情况调整。那么说到净值调查，专业性就更强了，其中有很多细节。有人说他今天找到一个项目，明天就投资入股。我对此感到很纳闷，你凭什么敢投钱给企业。因为投资之前我们要做很多的工作，我们的投行部往往要花几个月的时间调查一个项目。尽管很多民营企业很挣钱，行业也很好，但是企业的有些问题如果你不提前了解和解决，到时候上不了市。比如财务问题，有的企业每年赢利，但投了以后上不了市，为什么？过去财务不规范，税收不规范。怎么解决要想办法拿方案出来，否则投了也白投。再比如环保问题，股权问题，关联交易问题，同业竞争问题。商务谈判也一样，很多境外机构不理解为什么每次我们的投资成本都比他们低，就是因为我们对国内情况了解，我们把握了对国内企业投资和商务谈判的要点，国内企业也愿意以更低的价格把股权让给我们。所以创业投资是非常专业的行业。

　　第三个感受是我们这个行业这几年的成功与失败。现在很多媒体对我们行业的批评声压过了赞美声。批评的原因我也知道，认为我们的行业过于玄乎。中小板开了以后，很多企业上市，创业板上来后又是一大批成功案例。但很多股票投资者不高兴，质问创业板到底造就了谁？言下之意就是造就了我们这些搞PE的。一上市破发，大幅度下跌，把他们套在里面了，自然他们对我们不满意。所以过去我们这个行业成功案例很多，当然成功是必要的。但成功的背后，我们还有很多失败的项目。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一将功成万骨枯》，写了PE不同类型的失败。比如产业发展趋势把握错了，包括很多政府扶植的项目很快被市场淘汰了。比如当年的传呼机行业，现在彻底消失了。还有的看人看走眼了，净值调查不够，被人家忽悠等等。还有一种失败在上市以后，上市运作不当股价下跌也会失败。还有一些项目本来很成功，但投资者心态不好，最终半途而废，最终不成功。所以我在这一行里感受了很多的成功与失败。当然我认为失败并非坏事，我们可以总结经验，避免曾经犯过的错误。

　　第四个感受是我们这个行业也会“牛熊交替”。牛市熊市是股市的称呼，我们这行业其实也有牛市熊市。现在这行业很火，很多人盲目竞争，抬高了投资成本，降低了净值调查的质量。所以我提醒大家，我们在行业好的时候，不要忘了行业也会有低谷期。我对此也写过一篇文章《曾有过的冬天》，我举例了美国创业投资也曾经历过寒流，2001年我们去美国访问，当时美国的主流PE都在愁眉苦脸，因为纳斯达克指数从前一年5500点跌到那时的1500点，当时的问题是网络泡沫破碎，很多网络股跌到价格只剩下1%，本来还自以为是很有钱的投资网络公司的投资家们很沮丧。所以那时对美国整个创业投资行业打击非常大。后来他们也总结了这段过程，反思自己的行为，当时美国硅谷银行有个董事跟我说了一句话：回到从前，回到根本。什么意思呢？美国过去对企业上市的要求很高，像新办的企业都要5到7年才能上市，但后来太火了，大家对企业的上市要求不高了，有的办了两三年就上市了，大家都不讲究了。后来美国的PE行业在反思之后又回归了理性。今天我们的PE行业可能也有类似的行为，我们要防止美国当年那样的寒流在国内出现。我们的PE行业以前就是从冬天过来的，99年要搞创业板，没想到10年磨一剑，到09年才把剑磨出来。所以当时很多投资者本想今年把钱投出去，过一两年就把钱收回来，但是只有资金投出去，看不到资金回笼，很多投资者都受不了，很多人出局了，不干了。所以那时候行业处于寒冷的冬天。今天创业投资行业很火，而且我也不认为像有的人说的即将迎来拐点，但是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即使寒流来了我们也要承受得住，也要经得住考验。时间关系，今天我对自己10多年的创业投资的感受，就跟大家谈到这里，说得不对请大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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