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世界经济都是结构惹得祸,对外投资、“一带一路”是个大课题
(图为香港大学中国金融研究中心创始主任、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金融系主任宋敏)
宋敏:全球经济平衡也好,不平衡也好,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而且它应该是一个结果,更多是各个国家本身的经济体的内在的矛盾,最后反映出来的一个综合的结果。实际上,我们讲到怎么样去纠正这样的全球经济上的不均衡,还要看各个国家经济内部的调整。当然我们还会有一个全球政策方面的协调,包括货币政策的协调和贸易与投资方面的协作,可能更重要的是每个经济体本身怎么样调整。从这个角度,对于全球经济做一个我的看法。我有三个关键词:分化、结构、改革。
分化,全球经济差别是非常大的,在发展中国家也好,在发达国家也好,其实都有很大的区别。我们不能简单地说是发达国家也好,或者穷国富国,这样简单的分是有问题的。美国经济是在向好的,这是大家看到的结果,比如美国的失业率已经下降到5%左右,通过金融危机以后六年来的调整,减杠杆,地产的去泡沫还是相当成功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美国的经济结构性问题是最少的。欧洲来看,它的问题就很大了。欧洲经济体里头,本身的分化就很大,我没办法展开讲。大家可能知道,欧洲有南欧,包括希腊、西班牙、葡萄牙等的问题,但也有很好的经济体,德国、英国。德国的失业率是低于5%的,但希腊可能是高于20%,特别年轻人的失业率是高于50%的,事实上影响是很不一样的。所以,欧洲不是铁板一块。日本,日本的问题是非常长远的。发展中国家也是一样的,可以说冰火两重天,看金砖国差别也是非常大的,俄罗斯和巴西非常糟糕,印度还可以,我们也不是那么差。这里头的影响,货币政策流动性的问题,美元的加息可能会对发展中国家有不同的影响。金砖国家的俄罗斯和巴西,都是石油和大宗商品的主要出口国,随着全球经济和中国经济的减缓,它会受很大的影响,实际上它的影响是不一样的。美国的Q1结束和加息,对这些发达国家影响是不一样的,有些国家外汇储备比较高,汇率体制比较灵活,贸易项可能有顺差,其实是不会有太大影响的。但是对其他国家,刚才说的这几个指标都不好的话,可能会有很大的影响。
结构,世界经济都是结构惹得祸。美国的经济结构相对来说是比较合理的。但是,欧洲很大的问题还是欧元的问题,虽然欧元危机现在谈的少了,但我相信迟早还会出来的,因为欧元的整合是基于政治的逻辑,不是经济的逻辑。按照经济的基本面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大一个欧元的体系,应该从小做到大,只有这些国家在资本市场、劳动市场、经济发展水平各方面都很一致的时候,你可以引入同样的货币。政治上的逻辑可能强过经济的逻辑,欧元可能还会长期存在,但是它会不断地遇到挑战。还有欧洲讲的是高福利和劳工市场的问题,这是欧洲所谓的社会主义的问题,高福利没有被高的生产率支持,高福利本身不是问题,北欧德国也是高福利,做的很好,像南欧,就会有很大的问题。所以,这些问题是解决不了的。日本呢,最简单的就是老年化,因为老年化的问题,又加上劳工市场和移民政策不开放,它的结构性问题是很难解决的。安倍的所谓的三支箭:货币政策和宽松、财政政策、结构。货币政策还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第二支箭没有看到射出来,第三支箭还在苦苦地等。
改革,这些问题都是很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改革的话会牵扯到政治逻辑和利益的冲突,还有一些惯性。所以,这个东西也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全球经济的改革是很困难的,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的改革,还算是比较成功的,结构性问题,所谓的经济不均衡的问题,不是我们协调一下政策就可以解决的。
何刚:请问一下宋老师,您刚刚提到改革,但觉得改革非常难,但我们还是希望能够看到在明年主要的一些经济体结构的变化,有没有一些可以预见的亮点和突破?
宋敏:欧洲比较困难,比如欧元危机,其实没有完全过去,将来可能碰到特殊的情况又会出来。刚刚讲到分化,欧洲要通过财政政策来刺激的话也比较困难,财政政策有空间的国家,是不需要刺激的,那些需要财政刺激的国家,财政的问题是很严重的,赤字等等的问题很大。财政政策现在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构,财政政策这块是很难做的。货币政策现在也遇到很多问题,欧洲现在又在做QE,比如QE买一些好的资产,但按照欧盟内部的安排,应该是按比例来买的,对于南欧的国家,债券已经不行了,已经不是有质量的债券。所以,货币政策下一步的空间是受限制的,必须要有一些创新,当然他现在也在买一些其他的东西,MBS等,像日本的都买ETF,因为它已经做了很久了,国债已经没有了。必须要在货币政策上进一步创新,他才可以有QE的空间。再加上地缘政治,最近发生的恐怖主义的问题,我对欧洲是不乐观的,欧洲的问题都是很长远的结构性问题,日本我也不乐观,日本老龄化的问题,而且安倍的三支箭后面两支我们没有看到,为什么呢?因为它的财政问题是更严重的,还有结构性改革,农业问题,很多方面的保护问题,这些都是国内政治问题,我不觉得能够看到一个短期的解决方法。
何刚:宋老师,刚刚谈到了欧洲和亚洲的经济体,没有提到美国,能够展望一下明年美国在全球增长当中有什么贡献吗?
宋敏:美国已经非常富有了,美国经济体已经在最前沿了,失业率也下降到5%,当然这个5%有一定的水分,因为所谓的劳动参与率没有恢复到08年以前,可能还有2%的差距。事实上,劳工市场,也不能说完全那么好。但美国毕竟是最富有的国家,美国的结构性问题比较少,美国的问题就是创新,美国真正要走出一个很好的情况,必须有一个新的技术,又会引领全球往前走,但技术的突破是很难预测的。但是新经济是非常重要的引擎,包括国内,现在大家盯的都是一些传统的指标,比如GDP,更多的是传统的基础设施的投资,实际上新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大了,包括互联网,手机,今天的手机和两年前的手机很不一样的,价格很便宜,已经有了很多功能,这是经济的改善,但是没有反映在GDP里头。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不应该太多去关注GDP增长多少,这可能会误导,实际上我们的生活水平是在上升的,因为质量的改进,它没有完全反映在价格和GDP里头。
我补充燕生讲的,对外投资,“一带一路”,这是一个大的课题,这也是全球的一个亮点。因为很多国家,包括发达国家,像美国,也有很多基础设施的问题。发展中国家可能问题就更多了,“一带一路”,实际上是把中国三十多年成功的经验试图输出,但不一定成功。我们在基础设施上的成功经验,再加上我们外汇的积累,有钱和有技术。当然这个是很难的,因为牵扯到制度方面和政治方面的原因,但至少是可能的一个亮点。